流云山庄的大批护卫从山庄里骑着马赶了下来,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就将山脚下的小镇团团围住。
眼见着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小镇上的气氛却是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流云山庄别说是在这一处小镇,即便是在整片昆仑山的范围内都是赫赫有名的,势力也很大。
寻找独孤云珠的事情还不能报官,毕竟她的身份是南诏长公主,这里可是大周的地盘儿,若是通知了官府,又是一场大乱和祸事。
张子冈此时脸色铁青的站在了那家成衣店的门口,成衣店的老板和和伙计们已经被押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今儿还以为来了一笔大生意,哪里想到竟是惹了这么大的祸事。
不晓得来试衣服的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几乎让流云山庄全部出动找人,看着不像是仇人,但也闹得动静儿实在是太大了。
流云山庄只是说山庄里出了叛徒,带走庄子里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们才拼命的翻遍了镇子的每一个角落,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人找到。
所有小镇上住着的居民都将大门死死关着,流云山庄的护卫一家家敲开门搜索。
其实流云山庄的行事风格一贯很是温和,与四周的百姓相处得很好,从未这般扰民过,甚至
还将欺负百姓的强盗赶跑,在百姓心目中流云山庄比官府还靠谱。
这一次大概是流云山庄做得最过分,也是唯一一次过分的举动。
张子冈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清雅公子,不曾想有一天会这般震怒,几乎失去了理智,甚至连爹娘积淀下来的流云山庄的好名声也不要了。
他只想找到那个丫头,将她死死护住,不让她有一分的凶险。
可到底还是差了一步,他现在真的是快要急死了,从未有过的疯狂执念自心头缓缓升腾而起,灼烧着他的心,让他几乎要发狂。
“回禀少庄子,西侧没有。”
“少庄子,东侧也没有!”
“少庄主……”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这么多人找,这么大点儿的一个镇子,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那个姑娘。
她到底是去哪儿了?
如今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在方才召集流云山庄人马的时候,在这个当儿,可能她已经逃出了小镇。
若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之前独孤云珠听到了父皇被害的消息后,估计想着离开,如果她离开小镇唯一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南诏。
独孤云珠这个丫头,虽然长得柔柔弱弱的,可骨子里却是倔强得很。
她必然要回南诏的。
“来人!
派一队人马朝着南边的方向沿途寻找。”
“还有一部分留在这里,万一她走丢了又找回来。”
张子冈随后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唇角渗出一抹苦涩,她不会回来的,在山上他那么温柔相待,几乎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她,也是无济于事。
她终归不属于这里。
“其余的人随我一起出海!”
张子冈缓缓吐出来这几个字儿,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也是最担心的结果。
倘若独孤云珠沿着陆地上的小道朝南走,即便是迷路了,依着流云山庄的能耐也能将她找回来。
可一到了海上,就不一定了。
海上是流云山庄的禁区,若是这个丫头乘着海船从海上走,追起来就太麻烦了。
但是现在他乘船走海路,一路走得快一点,提前赶到南诏就能将独孤云珠拦下,最起码在她进入王都之前将她拦下。
这样的话虽然险而又险,却还是有些一线生机的。
张子冈现在虽然找人找的困顿到了极点,可还是连夜朝着小镇南边的码头走去。
这一个小镇之所以有南诏的行商过来混口饭吃,而且集市也是这般的繁华,那就是因为小镇临近一条宽阔的河道,河道朝着南边的方向直通大海,是一
个很重要的出海口。
故而河边也停靠着很多的货船,大多是各地的行商所有。
张子冈虽然心急如焚也没有乱了分寸,晓得若是单单他这一艘货船去了南诏,一旦遇到济北王的人拦住查验,便是露馅儿。
现在南诏形势这般的危急,只有那些大的行商才会想乘着南诏战乱发点儿财,一般小行商避祸还来不及呢!
若是只去了一艘船,便是看着令人生疑。
当下张子冈命属下花重金将其余的几艘货船都统统买了下来,连船带船上的货物,甚至船上的水手也都留了下来,就是为了带着这些去南诏掩人耳目。
很快流云山庄浩浩荡荡的船队迎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开出了河道,大约傍晚时分便驶入了大海。
张子冈又给了这些水手十倍的酬劳,带着他们直奔南诏而去。
整个船队黑压压行驶在海面上,最快的速度也要三天后乘着季风的力量才能抵达南诏。
张子冈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心头的懊悔自责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去。
他缓缓来到了甲板上,看着落日的余晖在海面上映照出了团团浓烈的色彩,可内心却是冰冷如霜,整个身体甚至还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这一遭酿成了大祸,后悔当初为
何要提出来带着她下山。
如果他再狠心一点,将她留在了山庄里,即便是她恨他,责怪他,可最起码她是活着的。总比现在这样生死离别强得多。
“少庄主,您用点儿饭吧!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流云山庄的老管家也跟了过来,瞧着少庄主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儿,他忙劝着少庄主先用饭。
可是张子冈哪里能吃得下饭?
“不必了,我不饿!”
老管家定了定神还是低声劝道:“少庄主,老奴斗胆再劝劝您。”
“咱们船上的这些人都是大周人,大部分甚至连南诏都没有去过,如果您真的病倒了,我们这些两眼一抹黑的人,去了南诏也查不到殿下的下落。”
“只有您保重了自己的身体,才能想办法救下殿下,替殿下解困。”
“少庄主若是身子垮了,便是少了几分找到殿下的胜算,磨刀不误砍产工,少庄主还是吃点儿吧!”
张子冈到底还是听进去了,跟着管家进了屋子,即便是心头堵得慌吃不进饭去,可也强迫自己大口大口的吞咽进去。
此番就在张子冈船舱的下面,船舱的最底层,一块儿夹板松动了几分,随即夹板一点点抽开,从夹层里小心翼翼滚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布裙的姑娘,正是独孤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