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沈钰珠带着云香和金钏儿去了毓秀街,自己的铺面。
她还像往常一样在毓秀街自己开的铺面里闲逛了一圈,抽看了几个店面的账册。
随后走进了一家绸缎庄里。
绸缎庄后面的院子很大,院子套着院子,沈钰珠沿着穿廊走进了最里面的院子。
此时穿廊口站着两个劲装护卫,看到沈钰珠走来后冲沈钰珠躬身行礼,沈钰珠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行礼的两个护卫,沈钰珠之前就认识,是大内护卫,身手不错。
她迈步进了门,看到七皇子赵轩负手站在了一个石头圆桌边,低头瞧着身边的女子在绣花样子。
那女子长得绝美,脸色苍白的厉害,在阳光的映照下,像是一尊羊脂玉打造好的玉美人,稍有不慎就会支离破碎。
她低着头绣着手中的帕子,身边的七皇子却是看的津津有味。
石头圆桌旁边种着一株枫树,红色的枫叶堪堪落了下来,在两个人的肩头落了薄薄一层。
沈钰珠脚下的步子不晓得该不该重重落下来,眼前的一幕若是永远定格在这里也是好的。
岁月静好,美人如玉。
可……
沈钰珠的还是走了进去。
听到沈钰珠的脚步声,慕依依忙起身冲沈钰
珠躬身福了福:“嫂嫂!”
沈钰珠抬起手将她的手臂端着,硬是不敢让她真的给自己拜下去。
慕依依感激的看着沈钰珠,若不是沈钰珠通风报信,运筹帷幄,她此番怕是已经变成了那铁槽子里的鬼了。
“多谢嫂嫂救命之恩!”
沈钰珠一阵阵的汗颜,她笑着冲一边站着的赵轩躬身行礼道:“殿下福安!”
随后才看向了慕依依笑道:“依依不必谢我,若是要谢,该是好好儿谢谢殿下的。”
慕依依脸颊微微一红,这几天她被殿下安排在了沈氏这边养伤。
不管他多么忙,他都会赶过来陪着她,查看她的赏识,亲自带着宫里头自己的心腹太医来细心照料她。
她懂得他的心意,可要是对着他说谢谢,她反而说不出口,有时候那一声谢谢倒显得生分了。
沈钰珠心头暗自苦笑,之前慕修寒在前线作战的时候,将她托付给了七殿下照料。
他们两口子算是欠了七殿下一个人情,没想到人家很快就过来要他们还这个人情。
即便是慕熙彤现在找遍了京城也想不到,慕依依是被七殿下救走,还藏在了她在毓秀街的绸缎庄子里。
沈钰珠看向了慕依依恬静温婉的脸,心头咯噔一下。
看着慕依依的精神状态,七殿下还没有将慕依依娘亲的死讯告诉她。
慕依依在她的地盘儿上养伤,她可不想碍着人家殿下的眼睛,一次都没有来探望过。
但是今天七殿下送了信过来,让她将慕依依接回府去。
沈钰珠明白赵轩的意思,刚不久慕侯爷得了蒋姨娘死了的消息便回到了京城,正主儿回来了,慕依依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不好收场了。
她这才赶了过来。
慕依依抬头看向了沈钰珠道:“嫂嫂,我娘……她怎么样了?”
沈钰珠脸色微微一变,忙抬头看向了一边站着的七皇子。
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是七皇子不让她说出来的,说是担心慕依依受不了,身上的伤口也好不了。
如今她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这蒋氏的死讯到底说还是不说,沈钰珠看向了赵轩,这得人家的情郎拿主意才行。
慕依依笑着看向了沈钰珠,可看到沈钰珠这个样子,顿时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淡了下来,眼底掠过一抹惊恐。
她忙转身看向了赵轩,抬起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我娘呢?”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这些日子她每次问起她的娘,赵轩就唐突了过去,她也担心问得他
烦了。
只想自己身上的伤口快快变好,到时候就能见到娘亲,可现下看着沈钰珠的表情,她心头升腾起一抹不祥的预感来。
自家嫂嫂怕是没有七殿下的允许也不敢说什么,她忙转身抬眸哀求的看着赵轩。
赵轩俊朗清冷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无奈和哀伤,他心头微微抽痛,当真是见不得她这双小鹿般温柔的眼睛,见不得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你……随我和你嫂嫂走一遭吧!”
赵轩的话听在了沈钰珠的耳中,沈钰珠便晓得赵轩的意思了。
沈钰珠率先走出了院子,赵轩将一件披风亲手帮慕依依披在了肩头,随后拥着她走出了院子。
沈钰珠先提前吩咐好李泉备了马车,不多时三个人乘着马车朝着郊外行去。
马车按照赵轩的指示一直行到了一处庄子上,沈钰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晓得赵轩到底怎样安置了蒋姨娘的尸体。
之前魏氏为了掩盖罪证,将蒋姨娘命人用破席子卷了起来丢到了乱葬岗上。
沈钰珠却被魏氏派人看的严,她不得不让千山去给赵轩捎了个信儿,赵轩命人将蒋氏的尸体收了起来,却不知道他葬在了哪里。
慕依依看着面前稍稍有些老旧的庄子,顿时眼神
一顿。
身边走着的赵轩缓缓道:“这里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呵呵,也不算是见面,便是在这一处庄子上。”
“后来这处庄子被慕家卖了换成了其他的产业,现在我把它又买下来了。”
慕依依僵硬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赵轩为何将她带到这里来,她的娘亲到底在哪儿。
那天晚上,她亲眼娘亲被魏氏身边的护卫杖责,嘴里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来,即便如此还一个劲儿得给魏氏磕头,让魏氏放过她的女儿。
想到这些,慕依依的一颗心几乎揪到了嗓子眼儿。
她这个娘亲是软弱无能了一些,可这些年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也过来了,现在殿下也与她相认,她们母女马上要有好日子来了。
她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她的娘从来都不会抛弃她的,她纵然是被魏氏折磨到了那种程度,只要紧紧拥着她,就能继续撑下去。
她舍不得吃,将魏氏偶尔赏赐下来的一口好吃的,都要给她留着。
她手把手教她绣花儿,教她认字儿,用府里头慕家大小姐,二小姐换下来的旧衣服给她做裙子。
饶是漫天弥漫黑漆漆的乌云,那唯一的一缕暖光便是她的娘亲啊!!
她到底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