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你准备一些果子点心之类的东西,随我去一趟蒋姨娘那里。”
沈钰珠的话音刚落,云香和张妈齐刷刷惊了一跳。
难不成今天主子这是要彻底和魏夫人对上了吗?
张妈也不敢耽搁忙转身准备礼物去,沈钰珠带着张妈还有两个会功夫的丫头径直朝着西侧院蒋姨娘住着的地方走了过去。
刚走到蒋姨娘的院子外面便看到两个魏夫人身边的粗使婆子守在了门口处,那两个人一看沈钰珠带着人来,顿时脸色变了几分。
估计刚才沈钰珠收拾魏夫人身边孙嬷嬷的事情,如今已经传开了,看到她居然找到了这里来,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沈钰珠迈步朝着门里走去,却被门口守着的两个婆子挡住了去路。
那两个人陪着笑道:“少夫人,蒋姨娘触犯了家规,被夫人关在院子里自省,不方便见人的。”
沈钰珠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道:“我晓得的。”
“不过之前蒋姨娘从我这里拿走了几张花样子,我想起来要给世子爷做鞋子用,便过来取一下。”
“这……”门口守着两个嬷嬷顿时脸上掠过一丝难色。
这可是怎么说的。
若是沈钰珠强行要冲
进去,还能搬来夫人挡一挡,但是少夫人不按照常理出牌啊,居然要来取什么花样子,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候?
沈钰珠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道:“我晓得母亲责罚蒋姨娘,可眼见着天色冷了,世子爷在东大营冷的慌,做鞋子这事儿也不能耽搁了。”
“毕竟冻坏了世子爷,那当真是不好了,你们两个担待不起的!”
沈钰珠说罢大步朝前走去。
那两个守门的婆子,却是不敢拦着。
沈钰珠左一个世子爷,右一个世子爷,谁都知道世子爷如今掌控了慕家的玄铁令,是未来的家主。
偏偏这位又是世子爷心尖子上的人,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她们两个的小命当真能被世子爷给活生生掐死。
可夫人让她们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来。
即便是大夫也都不准进,只等着里面身受重伤的蒋姨娘活生生疼死。
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少夫人闯了来,她们想拦又拦不住,想要跟上去却被沈钰珠带过来的那两个丫头挡住了去路。
那两个丫头也算是邪门儿得很,看起来瘦弱至极,那手死死抓着她们的手臂,像是一个铁钳似的,她们根本就动弹不得。
沈钰
珠带着张妈走进了蒋姨娘住着的暖阁,没想到暖阁里空荡荡的,连个伺候倒水的人都没有。
她刚走进来,扑面一股子血腥味道,夹杂着伤口化脓后的恶臭。
“主子,老奴过去瞧瞧!”张妈看到纱帐里躺着的奄奄一息的蒋姨娘,饶是她跟在主子的身边,也算是见识了些事情,可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蒋姨娘整个人仰面躺在床榻上,裤子都被扒了下来,身上杖责后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她眼眶深陷,面色煞白,两只眼睛紧紧闭着,俨然已经是濒死的征兆。
沈钰珠一看她这个样子,顿时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什么了。
她忙走到了蒋姨娘的跟前低声道:“姨娘,姨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沈钰珠!”
“少夫……少夫人……”躺在床榻上的蒋姨娘缓缓转过了脸看向了沈钰珠,眼底只剩下了一点点的光亮。
一边的张妈忙走到外间从花瓶里倒了些水出来,勉强想要将蒋姨娘身上最重的几处伤口清洗干净。
她刚掀开蒋姨娘身上的衣襟,突然惊慌失措的看向了身边站着的沈钰珠。
“主子!你看!”
沈钰珠听着张妈的声音都吓得颤抖了
起来,忙转过脸顺着张妈的声音看向了蒋姨娘的伤口。
顿时心头升腾起了一阵恶寒,只见蒋姨娘的胸腔处居然凹下去一个坑,眼见着连肋骨都被打碎了。
张妈惊恐的低声道:“这个……这……”
沈钰珠闭了闭眼,魏氏下手太狠,昨天晚上定是嘱咐行刑的几个护卫,当场这是将蒋姨娘的肋骨和内脏都捣碎了。
这么重的伤口,蒋姨娘估计连一晚上都活不了,不想还能撑到现在。
她心头到底放不下她的女儿。
“少……夫人……”蒋姨娘紧紧抓着沈钰珠的手,口中又呕出来一口血。
枕头上,衣襟上,到处都是血。
看得沈钰珠一阵阵的心悸,她本来拿了金疮药的,但是伤到了内脏和肋骨,估计活不了了,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而已。
“救……救……”蒋姨娘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着沈钰珠的手臂。
根根手指几乎要嵌进了沈钰珠的手臂里,紧紧攥着,仿佛攥着她的最后一口气。
沈钰珠缓缓俯身凑到了蒋姨娘的耳边低声道:“你放心吧,我会救依依出来,也定能保她平安!”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喜欢依依的人是七皇子,依依福
大命大造化大,她以后可能是要做皇后的人,怎会轻易被人害了去?”
蒋姨娘顿时眼底掠过一抹奇异的光泽,随后喉咙里咕噜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抬起的手臂瞬间落了下来。
纱帐被窗户外面吹进来的冷冽寒风鼓荡着,最后落在了蒋姨娘的脸上。
她眼睛微微半睁着,到死也带着怀疑和希冀没有闭上。
张妈直抽气,忙要将沈钰珠朝自己身后拉去。
“主子,瞧着怪害怕的,您且靠后些,奴婢……”
“不必,死人……我见过的!”沈钰珠抬起手,将蒋姨娘的眼眸缓缓合了上来。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又有人冲了过来。
张妈忙拉过了床榻上的被子盖在了蒋姨娘的身上,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张妈缓缓叹了口气。
“哎,可怜见儿的,被打成了这个样子,被子就在身边也拉不到自己的身上。”
“所有的力气只为了最后这一口气!”
沈钰珠定定看着蒋姨娘的那张脸,眼角眉梢间含着几分年轻时候的清秀之色,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美人坯子。
只是性子太柔弱了,在慕家这么多年,夹着尾巴做人,到头来还是被人活生生打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