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茂山远远看着沈钰珠的身影消失在梅林间的小路上,随后怅然若失的转身朝着来时的路折返了回去。
雪下的更大了几分,雾蒙蒙的都看不清楚来路。
许茂山离开后,不久便有一个人鬼鬼祟祟跟在许茂山的身后,离开了这一片梅林。
那人在梅林间雪白的空地上,留下了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很快那一串脚印又被纷飞而下的大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真切。
沈钰珠回到了沈府里,直接带着云香回到了揽月阁里。
张妈看着沈钰珠出去了这么久,狐裘披风上到处是沾着雪粒。
她忙心疼的帮沈钰珠将身上的披风换了下来,随后帮她煮了姜汤暖暖身子。
沈钰珠刚才同许茂山说了那些话,心头倒是放下了不少。
只是还一桩事情,她现如今是真的惆怅得很。
那就是怎么才能将娘亲的死因查出来?
赵氏已经死了,那么父亲呢?
沈钰珠的眸色微微一闪,随后心头暗自苦笑。
如果母亲的死,父亲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现在即便去问,又能问出来什么?
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啊,总不能也偷偷绑起来,给他喂蜈蚣,对他动刑?那成了什么
样子了?
她固然重生一世,手段比上一世狠辣得多,可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还真的做不出来。
沈钰珠越想越是烦闷得很,张妈已经断了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
姜汤里还加了甘蔗糖,配着几碟子好看的小菜,倒也是赏心悦目得很。
沈钰珠捧着盛着姜汤的碗,端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子暖意升腾而起。
她之前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刚将姜汤喝完,不想澄名苑的茹蓉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大小姐福安!”
茹蓉规规矩矩给沈钰珠跟前行礼。
沈钰珠笑着命春熙将小几上的果盘端了过给,让茹蓉尝尝他们揽月阁小厨房里,厨娘们的手艺。
茹蓉忙笑道:“多谢大小姐惦记着,奴婢经常来大小姐这边办差硬生生都吃胖了一圈。”
“偏你是个伶牙利嘴的丫头,说罢,来我这里什么事儿?”沈钰珠笑道。
她看出来茹蓉这丫头是正经办差,不是来揽月阁里串门子,找云香和春熙这两个小丫头来玩儿的。
茹蓉忙笑着冲沈钰珠福了福道:“回大小姐的话儿,夫人请您去澄名苑一趟。”
“说是花房里新培育出了几株水仙花,让
大小姐过去瞧瞧,若是喜欢那几盆儿,一会儿让婆子们给大小姐送了来。”
沈钰珠一愣。
母亲让她去澄名苑里挑选花草,她素来是个粗糙的人。
花啊草啊什么的,在她的手中断然是养不活的。
沈钰珠顿时想起来什么,母亲让她过去看花草是假的,怕是请她去看看有哪些姑爷的合适人选才是真的。
这些日子府里头上上下下都在小心翼翼讨论她的亲事,倒是母亲没有喊她过去,显然还是不确定。
现在却是喊她过去了,这怕是确定了什么。
沈钰珠神色一顿,笑着点了点头道:“我马上过去!茹蓉姑娘先去回话!”
“是,大小姐!”茹蓉退出了暖阁。
云香和春熙忙帮沈钰珠换了衣服,张妈还拿了一个暖烘烘的手炉塞进了沈钰珠的手中。
不多时沈钰珠便到了澄名苑。
沈府远远没有陆家那么家大业大,整座府邸弯弯绕绕的,若是没有人在前面牵引着,能迷路了去。
不会儿,她便到了澄名苑。
刚走进了院子里,门口站着的王妈忙迎了出来。
她打起了帘子笑道:“夫人在暖阁里念叨着您呢。”
两个小丫头忙将将沈钰珠扶进了暖阁中
,绕过了正堂的屏风,沈钰珠径直去了东侧的暖阁里。
陆婴正坐在了紫檀木拔步床上,当地笼着一盆银霜炭。
“快些过来暖和暖和,”陆婴抬起手冲沈钰珠招了招手,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随后屋子里的丫鬟又抱着一只暖脚用的炭笼放在沈钰珠的脚边。
一股子暖流瞬间从脚底上笼罩上来了,说不出的舒爽。
“来人,给大小姐端羊奶来!”
茹蓉亲自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送到了沈钰珠的面前。
奶香味道,银霜炭热腾腾的气韵,还有陆婴那双关切的脸。
沈钰珠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了起来。
刚才去梅林里走了一会儿,又撞上了许茂山,说了一会儿话。
现在沈钰珠是真的饿了,她仰起头端着白玉般的瓷碗,喝下了大半碗。
这才抬眸笑看着身边的陆婴道:“母亲喊我来所为何事啊?难不成母亲这边又藏了什么好玩儿的,好用的,给我留着呢!”
“瞧你那点子出息!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还惦记着我那点子端不上台面的东西!”
“你倒是放心,等你嫁了人,这些东西通通包裹进你的嫁妆里面去。”
沈钰珠笑嘻嘻道:“那敢情
好儿,女儿却之不恭了。”
“你这个丫头,倒是说你什么好呢?”陆婴嗔怪道。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顿时笑了出来,府里头闹了这么多的风波,难得这般的安宁和乐。
陆婴随后给王妈使了一个眼色,王妈心领神会,忙带着暖阁里的丫鬟婆子走了出去。
暖阁里只剩下了沈钰珠和陆婴两个人。
陆婴看着沈钰珠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不晓得怎么开口说话。
按理说自己也就是个继母,府里头孩子们的亲事,自家老爷也该着说道说道的。
结果那厮却是突发奇想居然做起来半个道士,府里头的事情一概不管了,当真是气死了人。
沈钰珠忙抓着陆婴的手笑道:“母亲,你我的情分,还需要踯躅吗?”
“母亲有什么尽管说出来,钰珠听着便是了。”
陆婴这才脸色缓了过来,这才带着几分愤愤之色,抬眸看向了沈钰珠。
“你前年就已经行了及笄礼,赵氏那个该死的硬生生耽搁了你两年的时间。”
“若是再耽搁下去,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嫁得好人家?”
“按理说这事儿,你父亲也该出面的,不想……”
陆婴气闷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