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至极!”沈啸文猛地站了起来。
他固然有时候糊涂小心眼儿,冷漠无情。
在子嗣上头,算计的清清楚楚。
他在沈家排行为二,可头顶上的哥哥和嫂嫂被贼人所害。
如今沈家的大宗只有他们二房撑着,他有的是儿子,不需要再过继儿子。
陆婴虽然来自于陆家,也不能在他的子嗣上为所欲为。
沈知仪脸色一僵,心头微微一痛。
他也不想被过继的,父母早亡,爹娘死的时候他才三岁多。
他晓得叔父嫌弃他是个累赘,但是之前答应了钰珠这丫头的事情,他不能露怂,这事儿他得扛着。
沈老夫人也是一愣,刚要反对,却想起来另一件事情。
最近仪哥儿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势,洪灾来之前,这个孩子囤了大量的粮食和布帛。
现在怕是发财了,到底和他的爷娘老子一样,是个会做生意的。
她眸色一闪道:“过继怎么行?”
“不过仪哥儿搬回来住是可以的。”
“现在云州城什么都贵的厉害,仪哥儿赚了银子也不能忘了你祖母和叔父。”
沈钰珠猛的抬眸看向了沈老夫人,心头一阵阵厌恶。
对自己小辈厚此薄彼也就不说了,挖了一个的眼珠子给另一个人填坑,这到底是
什么样的长辈?
沈老夫人最是个踩低就高,贪得无厌之人。
就因为大伯父夫妻两个忠厚老实,不能讨她欢心,她至始至终都看不上大伯父大伯母。
如今连着堂兄的辛苦银子也要算计,当真端不上台面的。
陆婴淡淡笑了出来:“母亲说的什么话儿,自古以来都是长辈们先给小辈们做个表率的。”
“如今沈家还不到揭不开锅的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有我的嫁妆呢。”
“呵呵,盯着小辈们那点子银子,这事儿我臊得慌,做不出来。”
“你是什么意思,这么一大家子人,难道都得我儿子一个人撑着吗?”沈老夫人顿时震怒。
陆婴看着沈老夫人只是冷笑不说话。
“都少说两句行不行?”沈啸文觉得一阵阵头疼。
他冷冷看着陆婴道:“你是沈家的新妇,家宅安定是头等大事。”
“小辈们搬家这种事情你少掺合!”
“仪哥儿,你暂且住在别院,等伤好了,还是搬出去住吧。”
沈知仪脸色染了一层羞愤,沈啸文的话,很是伤人。
他救了他的妻子,他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倒像是防备着他这个侄子。
不过叔父从来都没有对他们大房说过一句感激的话,人人都说商人无情无义。
在
他们沈家却倒了个个儿,经商的供养着读书的,最后也没有落个好儿。
沈知仪忙要起身应一声,然后搬出去。
他虽然答应了妹妹沈钰珠,不等于他脸皮厚到叔父出言赶他走,他都赖着不走的地步。
“是,叔父,小侄不必等伤好,这便搬出去。”
“等一下,”陆婴起身走到沈知仪的面前,抬起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沈知仪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仪哥儿,你且坐好。”
陆婴转过身冷冷看着沈啸文道:“老爷,这话儿才讲了一半儿,怎么就开始赶人呢?”
“退一万步来讲,归云亭本就是仪哥儿住的地方,怎么就成了礼哥儿的私有之物了?这还不能动了不成?”
陆婴冷冷笑了出来。
“老爷,听府里头的老人们说您年轻的时候吃穿用度,包括参加科考的盘缠,哪一样不是死去的大哥大嫂给您筹办的?”
“你......”沈啸文最怕别人提起这个。
陆婴根本不怕他发飙,她有诰命在身。
沈啸文想处置她还得细细掂量一番才行。
“别说老爷吃的用的,即便是老爷当初穿的衣服鞋袜都是大嫂一针针缝了出来的。”
“呵,莫说是仪哥儿住沈府一个寻常的院子,即便是住进正堂又有
何不可?”
“你......攀扯这些做什么?”沈啸文脸色涨红了去。
恨得牙痒痒。
他是极力不愿意承认自己靠着大哥大嫂卖馒头的钱发家的。
那是他人生的污点。
但陆婴这么说他,他也不敢动嘴更别提动手了。
沈老夫人冷斥陆婴道:“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吗,小孩子住的院子,是礼哥儿的就是礼哥儿的,平白扯出来这些。”
“礼哥儿?”陆婴冷冷笑看着沈老夫人。
“您这么大岁数了,怎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陆婴点着正厅的摆设雕塑笑道:“整座沈府能修成这么气派的样子,大概花了先夫人不少的银子吧?”
“她是个大度的,花了就花了,不计较。”
“我这人却是喜欢斤斤计较,若是论起来,归云亭该是先夫人当初专门为仪哥儿修建起来的。”
沈知仪眸色隐约有些酸楚,当初先夫人待他是真的好。
处处照顾,还帮他修建院子,将他视如己出。
她甚至亲自握着的他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
三年后,主母突然病逝,他当时还在郊外的庄子上。
先夫人萧氏给他买了一匹小马儿养在郊外的庄子。
那天是他最快乐的一天,他去郊外看小马,回到府里头有些迟。
远远
听到府里头传来了哭声,天都塌了。
他紧紧抱着不到三岁的钰珠妹妹,茫然无措的看着那些人将他最喜欢最信赖的叔母抬出了府。
那一晚上很乱,他至今不敢回想。
陆婴冷冷看着沈老夫人道:“归云亭即便不是仪哥儿住,也轮不到礼哥儿霸占着吧?”
“一个庶子而已,占着府里头这么多院子,是何道理?”
陆婴为人豪爽,说话也干脆,几句下来,堵得沈啸文和沈老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钰珠听着着实的解恨,有些话她早就想说,可她是个小辈。
陆婴是长辈,这些话说起来更加铿锵有力。
“罢了,你说搬让礼哥儿搬走便是,”沈啸文心烦至极。
一处院子何苦来争成了这个样子。
沈知礼不禁暗恨,看向了陆婴的视线微微发冷。
陆婴抬眸看着沈啸文道:“老爷,礼哥儿从归云亭搬不搬走是小事儿。”
她定了定神一字一顿道:“仪哥儿过继到我名下的事儿,今儿必须有个定夺。”
沈啸文没想到她又绕到了这件事情上。
“你疯了不成?好端端的说什么过继的事情?”
“呵,老爷,今儿还就得好好说说,来人,关门,闲杂人等全部赶出去。”
“要说,这事儿先关起门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