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云州城的百花节,崇文街又是通往河边会场的主街道。
加上又是乞巧节,即便最严苛的世家,家族里的女子都要出来玩儿的。
街头上到处是马车,不想转角处两家的马车撞在了一起。
顿时前面的马车走不了,后面的马车朝前挤,现在倒好儿谁都走不脱了。
云香看了看,不禁一阵阵心急。
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前面老爷和夫人乘坐的马车,甚至二小姐的马车都过去了。
唯独自家主子的马车准备过这个街口,就被堵在这儿了。
很快有人过去闹哄哄劝说,不多时路口缓缓通了。
云香忙折返回来。
刚才驾车的车夫将马车停在了街边,她刚走了马车边,却发现车夫不在了。
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她心头一怔。
一股子不祥的预感袭来,她忙掀开马车的帘子,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
云香看着空空的车厢,还有车辕上自家主子丢的雪帕,顿时嘴巴一阵阵的发干。
“大小姐!大小姐!”云香慌了.
难不成是主子等得心烦去了一边的茶店里吃茶?
云香脸色煞白,她忙沿着街边的店铺一处处找了过去。
成衣店,珠宝首饰店,绸缎店,茶楼甚至是酒楼。
一圈找下来,丝毫没有自家主子的影子。
云香顿时急哭了去,一遍遍喊着自家主子的名字,可是顾及主子的名誉又不敢大声哭出来。
她只说自己和主子走散了,街头的人还以为她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居然跟丢了主人。
不过打问了一条街的人,都没有看沈钰珠的身影。
难不成这么大一个活人,就这样在这繁华的街头消失了吗?
云香彻底懵了,也意识到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解决的。
她忙狂奔到堂少爷沈知仪的店铺了,沈知仪恰好去了外地。
云香忍着心慌,抹了一把泪,雇了一匹驴子,骑着直奔河边沈家搭建的花棚里。
此时河面上的花船缓缓行来,船上的歌姬正唱着歌儿。
河边到处是彩棚,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沈家的彩棚紧挨着陆家的,是第二大的棚子。
以往沈家可没有这般的高调,如今陆家姑奶奶嫁进了沈家,又是第一次带着府里头的女眷们出来玩儿。
陆婴自是个要强的,即便是做当家主母也要做最好的。
可是今日坐在棚子里的沈家当家主母陆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频频看向了河边的路口,不时让自己身边的丫头打听什么。
“茹蓉,你再去瞧瞧,钰姐儿来了没有?”陆婴端着架子,喝着茶。
心头感到一丝丝的不对劲儿。
刚才经过崇文街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乱了起来。
各种马车撞到了一起,搅合在一起。
每个家族的马车根本找不到什么顺序了。
不是你家的马车窜到了我家马车的序列里,要么就是东家的马车,跟在了西家马车的后面。
她和沈啸文刚乘着马车到了河边,却发现钰姐儿的马车不见了,不晓得是不是跟丢了。
沈啸文要和几个云州
城的州官碰面,主持会场,也要吟诗作对喝几杯。
若是去的迟了不大妥当,她不得不先带着沈知书进了会场,坐进了沈家的棚子。
一开始陆婴以为沈钰珠的马车应该随后就到。
可现在都过去半柱香的时间了,沈钰珠的马车连个影儿都没有看到。
这下子,陆婴越等越是心慌。
她忙派了茹蓉再去路口等着,再要是等不到人,她就命护卫回去找了。
“夫人!”茹蓉突然急慌慌的带着沈钰珠身边的云香疾步走了过来。
云香忙冲陆婴跪了下来,却是强忍着惊慌哆哆嗦嗦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她虽然说得声音很低,其他人家的女眷们听不到。
可是着沈家这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陆婴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巨变。
“夫人,坐下来说,”一边的王妈忙扫了一眼四周的彩棚。
果然坐在棚子里的那些女眷,投过来惊讶万分的视线。
是不是沈家的女眷又出事儿了?
人啊,尤其是云州城的这些贵女们,平日里没个什么消遣的。
如今看着沈家彩棚里不同寻常的情形,一个个变得八卦了起来。
王妈这么一提醒,陆婴忙坐回到了位置上,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
她现在担心的要死,不晓得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消失了呢?
钰姐儿身边的这个丫头云香,一贯沉稳有度,断然不会随便乱说。
“怎么消失的,你从头说来!”陆婴命云香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她的身边,
将事情细细道来。
这样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沈家的小丫头给当家主母讲什么事儿,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云香将事情详详细细的给夫人说了一遍,虽然声音都颤着,也算是表达的清楚明白。
陆婴越听脸色越是沉了下来,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却不敢表现出什么来。
钰姐儿显然被人害了,是生是死不可知。
可若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沉不住气,万一钰姐儿回来了,名声也坏了。
这事儿不能伸张,只能暗暗操作才行。
“王妈!”
“夫人!”王妈也是脸色煞白,忙疾步走上前。
陆婴低声道:“王妈,你去找哲哥儿,他是陆家大少爷,让他想办法去查。记得不要兴师动众,稳着点儿。”
“是,夫人!”王妈忙转身离开。
“茹蓉,你去吩咐咱们以前陆家的人,将附近那些鱼目混杂的赌场,客栈一家家的给我查!”
“若是瞧着可疑的,先抓起来,宁可错抓也不能有漏网之鱼。”
茹蓉忙应了一声疾步离开。
云香看着夫人行事有规有矩,顿时心头不像之前那么慌了。
一边坐着的沈知书冷冷笑了出来道:“母亲,何必这么惶急?”
她虽然掩饰着,可是眼底幸灾乐祸的神情还是渗了出来。
“兴许是姐姐看到哪儿有她喜欢的好景致,去玩儿了呢!”
“等等,也就回来了!”
“你放屁!”陆婴本来心头担心至极,此番沈知书的话儿顿时激怒了她。
她猛地转身狠狠瞪了一眼沈知书。
沈知书一下子脸色发白,陆婴虽然年岁比她们大不了几岁,可也是沈家的当家主母。
怎的出口便是这般的粗鄙,她倒是被骂懵了。
陆婴压低了声音死死盯着沈知书道:“你给我在这里规矩点儿,若是出什么幺蛾子。”
陆婴冷冷笑了出来:“你就去庄子上陪着你娘吧!”
沈知书顿时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眼底掠过一抹惊恐。
现在她仅仅是沈家的一个庶女,当家主母收拾她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况且陆婴可不是善茬儿!
沈知书忙红着脸低了下头,低垂的眼眸渗出了一丝丝的怨毒来。
“云香,”陆婴看着云香道,“你现在再回府里一趟,瞧瞧钰姐儿是不是折返回了家。”
尽管这种可能性最小,可陆婴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丝丝的希望。
“是!”云香忙走出了彩棚。
她一路哭,一路急行。
心头掠过无数的懊悔。
如果自己方才没有下马车去前面看看。
如果驾车的是李泉,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李泉现在还在郊外的庄子上,帮大小姐清查庄子上的账目。
这一出出的赶到了一起。
云香折返回了沈府,沈府里但凡是大小姐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甚至还去了莲花轩和绿漪阁,找了个借口进去查,都没有主子的身影。
云香也不敢和别的人说,只和春熙还有张妈说了。
三个人又找了一遍,毫无所获。
云香不禁趴在主子的床榻上痛哭了出来,却不想这一哭,倒是让她想起来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