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这位景元兄微微颔首,然后举杯敬了对方一杯:“确实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算久,算起来距离魏都见面,也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
苏莞扯了一下嘴角。
王离之走了过来,远游回风等人赶紧让开了位置,有人给他搬来了坐椅,又有人送上茶酒吃食等物,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桌子上便摆了不少东西。
“雁卿姑娘你也坐下吧。”
雁卿姑娘应了一声是,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她抬头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夫妻俩,男子清俊温和,女子娇美柔和,看着倒是有几分般配。
“景元兄与夫人这是一同来赏梅?”
李临笑道:“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不曾想你竟然从国都过来了。”
王离之伸手拿起一个茶盏在手心转了转:“你们倒是有闲心。”
李临道:“说起闲心,我倒是不如王九公子,于国都千里迢迢前来梅城赏梅,当真是难得。”
“不如李公子携妻同游。”
“不若九公子携美同游,不过九公子的美人这么多,这携哪个总是要想一想的,此事我自叹不如。”
苏莞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李景元这厮是在讽刺
王离之身边的女人换得跟换衣服似的吗?
雁卿姑娘听到这里,却不乐意了,忙是解释道:“李公子误会了,雁卿并非陪同九公子一起来的,是雁卿得知了九公子要来梅城,便求九公子带我一程,这才一同前来。”
言下之意,她并非王离之的人。
苏莞挑眉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目光落在李临身上,有些柔和期许。
她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倒了一盏茶给这边的人:“别是喝酒了,先前喝了不少,喝多伤身,还是喝茶吧。”
李临只得接过她手中的茶。
苏莞笑问:“雁卿姑娘来梅城可是为了什么?莫不是为了赏梅?”
“要说这梅城的梅花确实好看,尤其是赏梅节的时,入夜之后人们将灯笼挂在梅树上,此夜到处都是灯火盏盏,千树万树梅花绽开。”
赏梅节是梅城独有的节日,就在每年十一月十一,这个时候梅花开得最盛,风吹来更有花瓣簌簌而落。
这是夜里的节目,有些像元宵花灯节,人们将灯笼挂在梅树上,在寒夜之中将梅花照映出来,千树万树,万家灯火。
雁卿姑娘回过神来,含笑道:“梅城的梅花确实是美,便是千
里迢迢而来,能看上一眼也能知足了。”
这话让人听到耳中,怎么别有意味。
苏莞笑了:“可惜啊,便是千里迢迢而来,也只能看一看罢了,到底是旁人的梅花,总不能挖了带走。”
雁卿姑娘脸色微变,然后快速低下头来。
苏莞饮了一口茶,含笑看向王离之:“王九公子当真是很闲,闲得总想找别人麻烦寻开心。”
王离之笑了笑:“寻别人麻烦,确实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几人明嘲暗讽地聊了几句,便有人上来问王离之:“九公子可是愿意听一听诸位比试的诗词?”
李临道:“九公子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听一听的,我见诸位公子作的诗词都不错,当得九公子一听。”
王离之并不喜欢听这些,听惯了那些才子名士的作品,这些听着简直是让人头疼,以前他素来是烦这些的。
不过李临都这样说了,他若是说不想听,那岂不是要翻脸,于是他道:“那便读一读,我且听一听就是了。”
来人得了他的同意,于是便安排人开始念今日众人所作之诗词,一首一首地念,念完一首,还问他要评价。
苏莞呷了一口茶,见
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回头与李临一笑,觉得心中痛快。
早该有人治一治他了。
好在诗词并不多,参加比赛的总共也不过二十三位公子,王离之虽然觉得事情很烦,但是好歹是个学识渊博名闻天下的第一公子,点评随手拈来。
但其间言语之犀利,将不少公子哥评论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最终评论出最好的一首,还是秦梦君秦公子的那首《疏影》。
“此诗不错,当得第一。”
秦公子上前去拜谢。
王离之问他:“你可是有什么愿望?”
秦公子道:“在下并无什么愿望,能得九公子一句赞,便足以。”
“哦?不想要?”王离之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既然不想要,那便不要了吧。”
王离之不耐烦这些人明明是想得到,却又装出一副并不在乎,别人强塞给他求他的样子,既然说不想要,那就不要也罢。
边上的人先前听秦公子这么说,当下脸色微妙,又听到王离之这样说,脸色大变。
有人幸灾乐祸,觉得秦公子自命清高,这下好了,错过了跟随九公子的机会,有人为他觉得可惜,但是一个个的,连大气都不
敢喘一下,更没有人敢为他说情或是让他改口。
秦公子脸色未变,仿佛失去这样的机会,也不觉得难过悲哀。
李临将茶盏放在桌面上,笑道:“一首诗罢了,如何能讨一个愿望?如此未免太过轻慢,而且自己想要的,素来都是要自己凭本事挣来的,而不是别人居高临下赏的。”
苏莞道:“可不是,如此愿望,不要也罢,固然说秦公子清高了一些,但有骨气也是好事,秦公子日后若是混不下去了,倒是可以来找我们夫妻二人,到时给你指一条路。”
秦公子愣了一下,心中有几分感怀,世人都觉得他清高傲物,有才华却不能一展,实则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情,可是他心中不愿吧。
他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不愿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自己的一生。
富贵也因他人一念之间,落魄也因他人一语不喜。
他更想要的是尊严,是风骨,便是要平步青云,也要挺直腰板,而不是被这些氏族公子轻飘飘、居高临下地赐予。
所以,问他有什么愿望,他便是有,也不愿开口要的。
并非虚假推辞要别人三请四请。
他是真的不愿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