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临被她看得有些莫名,笑问:“怎么了?”
苏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一缕头发,险些赏他一个白眼:“我只是觉得,阿伏遇见了你,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李临微微挑眉:“这又是从何说起?”
苏莞道:“你说他说的那个所谓的前世吧,他能成为后来的那个人,也大多数是因为你,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他心里一直是敬着你念着你的。”
“怕是你会对他失望,怕是别人说他做不好,从而觉得你眼神不好,又指责你没有留下一个子嗣,捡了一把烂泥回来,所以他一生都在努力于做更多更好的事情,成为更好的人。”
“但是同样的,若是他没有遇见你,他可能就是那石桥村一个村野小孩,若是有幸能读几年书,若是再有幸,还能有一个好一点的前程。”
“若是不幸,一辈子就困在这一方天地,耕种劳作,一辈子辛辛苦苦的,哪里有那样的锦绣前程,还能登高望远一统天下,做这人间帝王。”
“幸运的是他从此改变了人生,不幸的是他一生都要背负很重很重的责任,那样的一辈子,仿佛都不属于自己的一样。”
李临有些沉默
,这个事情他倒是清楚的,先前他也觉得让李伏这一辈子高高兴兴地做自己就好,可是这一次的事情,让他突然又生出了别的想法。
李伏,真的愿意一辈子做个自在悠闲的普通人吗?
他没有雄心壮志没有热血吗?
当然是有的。
尝过权势滋味的人,想要放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固然李伏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可以过下去,可这心里,终究还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不如问一问他自己的意思吧,若是他想今生做一个自在人,那就随他去,可若是他想要权势,我便帮一帮他,不过事情的成败,还需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苏莞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不错:“那就看他自己了。”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一下:“说起来人家万里河山,也不是咱们轻飘飘就能将皇帝换个人,将氏族压下去。”
李临也笑了笑,倒了一盏温茶给她:“那夫人意下如何?要不要去看看?”
苏莞有些犹豫不决,想是确实有些想的,出去玩谁不乐意啊,只是这交通实在是不便,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且容我想想。”
说着,她便坐了起来,接过了
茶盏喝了一口解渴,然后又往躺椅上躺下来。
李临目光柔和:“要不要回房里睡,虽说眼下是春夏之时,暖和了许多,可是这吹风多了,也容易着凉。”
两人相处久了,也将对方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
苏莞私底下也有一些娇脾气,不过她这小脾气也只有对他使一使,对旁人是没有的,也不知是她以前藏得太好还是嫁了他之后被他宠出来的,不过也不打紧,他也乐意宠着她哄着她。
而且他还觉得挺有趣的,偶尔的时候还喜欢逗她,看着她生气炸毛的样子,看完了然后再去哄。
其实她这生气也不算真的生气,便是恼了他也就是夫妻俩日常拌两句嘴,哄两句就行。
像是今日这般,昨日确实折腾的有些过了,她这会儿估计都不想理他,但是你要和她说正事,她定然不会不理你,也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李临觉得李伏的这封信来得真是及时,拯救了他一场,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哄呢。
苏莞觉得躺着躺着也有些困了,确实也想睡一觉,这檐下固然好,但是一眼看去空荡荡的,连个遮掩的都没有,确实不好睡觉,睡了也不踏实。
“那回去。
”
“要不要抱你?”
苏莞这会儿也懒得动,点了点头便伸手让他抱自己回屋去,他笑了笑便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抱着她回了寝室。
这会儿天还不热,屋子里开了窗,有凉风吹来,屋里微凉,略略还带着院中的花香,他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又给她扯了被子盖一些。
“你且休息一会儿,我出个门去。”
“去哪?”
李临道:“先前我在这边做过一阵子先生,带过几个学生,今日早上便有一个学生过来,说是有一人出了事,想求我过去帮个忙,我且走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
苏莞闻言点头:“那你去吧,让人去厨房带一些吃的过去,昨日镇国公府和晋宁公府也送了不少吃的过来,地里长的菜他们怕是不稀罕,带一些肉食和水果。”
李临嗯了一声:“你睡一觉,若是我回来得太晚,你便自己用饭,若是回来的早,我便陪你一起用饭。“
苏莞觉得他有些烦:“嗯嗯,我知晓了。”
走吧走吧,赶紧走。
李临笑了一下,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将她头上的玉簪子拔了下来放在枕边,她的头发松散地散落下来,衬得小脸娇美白皙。
“我走
了。”
“嗯。”
李临走的时候还给她拉了一层纱帘,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苏莞见他走了,打了个呵欠,翻了一个身,缩在被子里安稳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夕霞落在院子里染了一片霞红,连同窗户上的窗纸都红彤彤的。
她趿着柔软的绣鞋下了床,便听见了外面细微的说话声。
小桑语气有些不好:“怎么人还不走?不是让你同她说郡主不见客吗?”
另一人有些委屈又无奈:“小桑姐姐,奴婢也劝了她了,可是她就是不走,非要见到郡主才肯罢休。”
小桑气得不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郡主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吗?再去同她说一次,同她说拜帖我们收下了,郡主什么时候见她,改日自然会派人请她过来的。”
苏莞在屋子里喊了一句:“小桑。”
小桑听了忙是应了一声:“奴婢在这呢。”
说罢,她缓了一口气,敛了敛脸上的表情,将小婢女打发走了,这才转身进门去:“夫人起了,可是要洗簌?”
苏莞嗯了一声,问她:“何事这般生气?”
小桑又有些气恼:“童家的那位姑娘来求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