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以后,小舞随着周旦和周锦年等人,一起走出了王帐。
小舞抬头望天,发现雪已经停了,远近亮着的橘红灯光,将地面积雪映的橙红一片。
一阵冷风吹过,让周旦立马回头,发现小舞没有带帽子,二话没说,就转身走过去,伸手为她把大氅的帽子戴上。
小舞尴尬地一笑,“多谢公爷!”。
小舞嘎哑难听的声音,让周旦的眉头不觉微皱了一下,他丝毫没有要避闲的意思,直接拉了小舞的手臂,温声道:“小舞,跟我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熟人”。
牵着小舞的手臂,周旦带她走到一个站在不远处,穿着虎贲军盔甲的男子身边,指着男子问:“小舞,你看看,他是谁?”。
看了第一眼,小舞就觉得十分熟悉。
只见那男子长的又高又壮,四方大脸上,一个肉乎乎的大鼻子尤为显眼,男子正一脸惊异地,也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十年未见,小舞还是认出了陈阿牛,但变化太大了,又是在军营见面,小舞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试探地轻唤出声。
“阿牛哥?”
“小舞!”
陈阿牛一下就红了眼圈,激动地紧走两步,伸手好似要抱小舞,但手举到一半,瞥见一旁的周旦,立马两手就紧张地握在一起。
直到阿牛哥唤了自己,小舞才最终确认,眼前穿着盔甲的年轻虎士,就是自己十年未见的儿时伙伴。
见阿牛哥一脸激动,有些慌乱地搓着两手,对自己尴尬地傻笑,小舞忙问:“阿牛哥,你怎么……在这?陈婶可好?”。
陈阿牛怯怯地扫看了一眼,小舞身边的周旦,压低声音回答,“我,我跟随周公……刚到这里,哦,我娘很好,只是……很担心你,她再三叮嘱,说若见到你,让我一定告诉你,让你早点……回家”。
一阵暖流从心中涌起,直接涌上了双眼,小舞从告别陈婶后,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她重重地点了头。
“好!好的!”
见陈阿牛的话,引起小舞的难过,周旦忙插话,“小舞,时辰不早了,有什么话,可以后慢慢说,锦年,你带小舞……回帐休息吧”。
看着老实巴交的陈阿牛,周旦吩咐,“陈阿牛,你也跟去吧,给你一个新任务,就是要照顾好……他两人”。
“是!”,陈阿牛施礼应允,跟着小舞和周锦年一起离开。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周旦站在冷风中,感觉怅然若失,他心中萦绕着,小舞刚才的回眸一笑。
明明该开心的,但周旦却感觉很难过,自己终于找回了小舞,却是一个身心已千疮百孔的她。
第二日,小舞从起床后,就始终陪在周旦身边,一刻都没有离开。
小舞没有被安排具体任务,只按照周旦临时的要求,陪着他各种的忙碌。
有小舞陪在身边,周旦是欢喜的,满脸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在忙碌之余,就是对小舞的各种关怀。
“小舞,不早了,该回帐休息了”
同样催促的话,周旦已说了好几遍,见小舞要么假装没听见,要么找着各种借口,就是不肯离开。
一直担心小舞的身体,但拿她也真是没办法,最后,周旦选择了妥协。
他满眼装着嗔怪,和掩饰不住的宠溺,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榻,“小舞,要么回去睡,要么在这睡,你只能……二选一”。
迎上周旦毫无商量余地的眸光,小舞瘪着嘴,憋着得意的笑,最后,伸手指了指地榻。
“那里!”
早看穿小舞的心思,周旦其实也很想有她陪伴,但因挂心她身体,才不得不撵人。
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周旦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帐外喊,“君宝!”。
君宝应声而入,“公爷”。
“君宝,你去拿一套被褥,铺在这,并通知周锦年,小舞,今夜不回去了”
偷看了一眼小舞,见她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知道她又成功逼迫了公爷。
君宝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竟禁不住有些动容。
曾经在第一次议事会,和丰城疫情期间,在贵宾邸时,小舞被特训营指派,辅佐公爷做案头工作。
那时,公爷就曾经无数次催促,让小舞回自己房间休息,但她就是赖着不走,公爷也管不听她,只能逼着她,在自己身边地榻上休息。
现在,她竟又故技重施,多年未见,物是人非,已是孩子娘的小舞,依旧没有改变,她还是那个会对公爷耍赖的女孩。
当君宝拿着被褥回来,周旦一面帮着君宝铺被褥,一面对小舞碎碎念,“唉!……你呀,你何时……能学会照顾自己,就好喽,那时,旦哥哥,也能少操点心……”。
小舞一面誊写资料,一面紧抿着嘴,听周旦絮絮叨叨,最后,只懒懒回应了三个字。
“真啰嗦!”
见小舞终于说话了,周旦立马回怼,“对你,不啰嗦……能行吗?这一晚,你说说,我喊你多少次了?你就装傻吧,好了,过来睡吧”。
见小舞又装耳聋,周旦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笔,结果,弄了她一手的墨汁。
刚铺完被褥的君宝,很是有眼力见地赶紧去水盆旁,拿来沾过水的湿巾,直接递给小舞。
结果,周旦一把抢走,抓起小舞的手,给她擦拭手上的墨迹。
而小舞摊着手,任由周旦细细擦拭,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但却不得不再忍受,周旦的继续念叨。
“都说好了,你别想……再食言的,马上过来睡觉,否则,我让君宝……把你直接给扛送回去”
君宝似乎又看见,小舞刚进宫那时,她陪着公爷在书房夜读,两人时常斗嘴的情景。
君宝一直憋着笑,不善言辞的他,却突然接话,“臣,只等公爷一句话”。
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君宝,小舞心里明白,自己若不照办,非但不会帮到公爷,还会惹他担心,也耽误他的时间。
小舞很喜欢,甚至有些贪婪,与周旦相伴时的宁静,她什么都不用想,力所能及做好被安排的事,只静静陪伴就好,不能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再说,大仇还未报,自己如糠心萝卜一般的身体,还不能倒下。
“好!”,小舞应着,趴着钻进了被窝。
小舞不经意露出的孩子气,让周旦既熟悉又难过。
二十一岁,应该是青春最胜,年华最美的年龄,但饱经苦难的小舞,已是病体恹恹,只有自己知道,她心中装着多少难过和心酸。
给小舞掖好杯子,周旦眸光柔的如能挤出水来,温声道:“闭眼,安心睡吧!”。
“好!”
与周旦柔情似水的眸光对望,小舞眸光深了又深,她淡淡回了一笑,乖乖闭上了大眼睛,所有升腾起的情绪,被她掩藏在紧闭的眸底。
她很喜欢,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也喜欢,有她陪伴在身边。
他与她,两生邂逅,情投意合,终究情深缘浅,可嗟!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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