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隐身的翠儿看出来了,周旦的那个三哥和四弟,看起来对他用心不善。
翠儿有一霎的怀疑,前一段时间,频繁出现在周旦茶饭和药里的毒,是不是这哥俩派人干的?是因嫉恨周旦被重视,想着要谋害他。
子萧(周旦的前身)这一生也是悲催,虽然身份依旧贵重,却是担了太多的责任,没日没夜忙个不停,过的辛苦万分不说,还过的无比危险,比他上一生要艰难太多。
“谁都别想……伤害周旦!否则,就是自己找死!”
翠儿隐身在周旦身边,瞪着不怀好意的那兄弟俩,在心中恨的咬牙切齿。
望向无动于衷的周旦,周珷觉得,他的表现不太正常,他也心内奇怪,小舞的笛曲怎么流到了宫外?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的隐情?
周珷一脸若无其事,淡淡问隽音,“哦?原来,你就是夏大人的公子?孤,听说过,你痴迷乐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你是如何得到……《春恩》笛谱的?”。
隽音心内一怔,自不敢再提罪臣之子的周锦年,他迟疑了一下,忙扣头回话。
“回大王的话,草民,曾在雪儿乐师……入宫之前,听她演奏过《春恩》,并有幸……求得该曲谱,因此,今日,才有机缘……将该曲……敬献给大王”
想起小舞的经历,周珷心内掀起波澜,不由气她毫不留恋的离开,也惋惜大周失去一个天才。
见王兄对隽音笛艺大加赞赏,周鲜很想笼络这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趁周珷若有所思的空档,忙施礼插话。
“大王圣明!夏公子的音律造诣,确实卓尔不群,若他能将所长,用在治礼作乐上,定能大有作为”
对隽音的技艺,以及彬彬有礼的君子之风,周珷心内是欣赏的,“嗯,管公言之有理,夏隽音,你醉心乐理研究,也颇有些建树,孤,不想埋没你的才能,希望你今后,能施展才华,协助周公……完善我大周礼乐,并广播天下,教化众生,周公,你看着……安排一下吧”。
周旦施礼,“是!臣遵旨”。
隽音连忙磕头,声音哽咽道:“夏隽音,谢大王恩典!”。
周度静静瞧着眼前一幕,见王兄不但喜欢隽音的笛曲,竟还许了他官职,他心内自是欢喜不已,眼珠一转,一下又生出新的算计。
周度费力找来隽音,一来是想讨好王兄,知道王兄喜欢笛乐,尤其是曾经那个小乐师吹奏过的《春恩》,二来也是想刺激病恹恹的周旦。
周度从太医处得知,周旦患了严重的心病,吃不下,睡不着,人日渐憔悴。
周度已猜到,应是小舞的离开,让周旦犯了相思病,小舞始终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过去,他和三哥派安插的侍者,给周旦饭菜和药中下毒,但都被识破,还折了长期安插在周公府的线人,使投毒变得越来越艰难。
用周旦的心病刺激他,对孱弱的他来说,也是能致命的好招数。
瞥了一眼黯然无神的周旦,周度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又对上施礼开口,“禀王兄,其实,夏大人女儿的吹笛技艺……也很高超,比他这哥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一直勾着唇角,一言不发的周鲜,周度暗暗使了个眼色,周鲜心领神会,忙插话帮腔。
“哦,对,臣弟也听说过,夏小姐,可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长的也极美,可谓是才貌双全”
周鲜的话未落,王后就投去的冷厉目光,她明白这兄弟俩一唱一和,应是想给大王献女人。
周珷不知其中的弯弯绕,被说的有了兴趣,他很想知道才女夏小姐,会不会有如小舞一般的吹笛神技?
周珷望向隽音,饶有兴趣地问:“哦?……夏隽音,令妹的笛子,当真吹的……比你还好?”。
大话已被两个公爷说出去了,隽音也不敢当面再否认,想到自己的妹妹隽诗已好久未摸笛子,若真被招到宫里献艺,那就会立马露馅。
隽音心内着急,脑子有灵光突然闪现,他忙模棱两可地回话,“回大王,家妹,笛子吹的……很细腻”。
周度没真正领会,三哥周鲜想给王兄献女人的用意,一门心思只在整周旦上,他忙话里有话,故作一脸天真道。
“王兄,关于这个问题,四哥,最有发言权,听说,夏小姐对四哥,可是崇拜至极,四哥和夏小姐,也曾在一起……切磋过音乐,凡受过四哥指导的,那定是不会差,四哥,快说说,夏小姐的笛子……吹的如何?那些传言,又是怎么回事?”
周旦瞪着冷若冰霜的双眸,直直望着眉飞色舞的周度,嘴唇紧紧抿着,冷冷回应,“蔡公,你言过其实了,匆匆而过的……人与事,何其多?本公,无暇都记得,对市井流言,你如此上心?是很闲吗?”。
周度嗤笑一声,又换个角度继续挑拨,“呵呵,四哥,您是贵人多忘事,四哥的天下君子之名,可谓名满华夏,谁能……与你争辉?伤了多少春心,四哥,真浑然不知?”。
周旦愤然,“那,与我何干?”。
周旦夫人已难掩满脸的气愤,瞪向故意挑事的周度,大有要发作的阵势。
上座端坐的王后也面露不悦,一面眼神制止要爆发的妹妹,一面怒视着口无遮拦,不知收敛的周旦。
此刻,周鲜算是真正理解了,什么是猪队友了?他板着一张脸,对自以为聪明的周旦使眼色。
将众人的言行都收入眼底,翠儿也是被气的不轻,手上不觉已运出法力,但看了看端坐的周旦,不想给他惹麻烦,又无奈地卸下法力。
觑见众人的表情,周珷心中突然明白,想必是五弟又在针对四弟,想借题发挥,三弟跟着打边鼓,想让自己知道一些事,就是让四弟心里不痛快。
看来,找到小舞的笛曲,是别有用心的,几个弟弟之间的争斗,现在是越发厉害了。
周珷心内一声叹息,面上却未动声色,依旧顺着刚才的话题,再次问隽音,“夏隽音,令妹,也会吹《春恩》吗?”。
一直有父亲庇护的隽音,经历了家庭的突变,饱尝了人情冷暖,被生活敲打的,也知晓了一些世故。
他能看出蔡公和管公处处针对周公,他也敏锐扑捉到,周大王的问话深意。
隽音扣头回话,“回禀大王,家妹,不会吹《春恩》”。
眼看自己就能把仇恨周旦的隽诗,直接提到台面上,只要得到王兄的首肯,凭隽音的才貌双全,攀附权贵的心思,再加上自己和五弟的推波助澜,定能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或许,直接就能送上王兄的榻。
那样,自己就又多了一个恨死周旦的强有力同盟者,甚至是一个有实力的家族。
结果,一番好打算,被她的亲哥哥给直接坏了事。
“妈的!”
周鲜心内暗骂一声,终是心有不甘,忙给周度递了一个眼色,周度马上心领神会,扬着一脸天真无邪,又开始口不择言。
“不会吧!?夏隽音,当年,表兄,哦,不对……周锦年,是为了讨好你妹妹,才买的笛谱,她不可能不会的,你是记错了?还是别有隐情啊?”
自己妹妹什么德行,隽音自是清楚。
他心下明白,两个公爷是想利用妹妹隽诗,去打击报复周公,或者是让她去迷惑大王。
绝不能,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得逞!
也不能,让已形容衰败的妹妹,再出来给家族丢人现眼。
隽音果断回答,“回蔡公的话,雪儿乐师,用的笛子……与我们常用的不同,笛谱也就大为不同,草民,这些年,一直在摸索……新笛子的妙处,至今,也只能领悟个大概,家妹,不会用新式笛子,自然就不会吹《春恩》”。
听了隽音的话,周度顿时被堵的哑口无言。
周鲜撇了撇嘴角,心内更是暗骂,“蠢货!傻蛋!你妹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就被你个蠢蛋……给亲手葬送了”
对兄弟间正较劲的明争暗斗,周珷已面露不厌烦,冷冷开口,“好了,夏隽音,你退下吧”。
“是!”。
隽音应着,如卸重负地站起身,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