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尼特张着嘴巴。
“你认识阿贝多?那位蒙德的首席炼金师!”
“正是。”
来此目的,不是为别的,正是商蟠为抵抗磨损所要做出的努力。
阿贝多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知识渊博,且身负禁忌。
当然,如今自己和他已是不再相识,重新来过这必然需要时间。
但商蟠没有时间,所以来这里,只为一搏。
倘若有机会,那自己则必须稳稳抓住。
“来,拿着这个。”
手上闪过光芒,那是一瓶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瓶。
凯尔尼特伸出手,好奇地接过。
本想询问功用,可当握在手中时,一切便是尽在不言中。
“留温瓶,可以让你在雪山上保持一个时辰的体温,务必不要搞掉,或是损坏。”
“放心,不会的。”
将留温瓶放进包里,贴身携带,暖意从中流动,散发至全身,维持着人体的生命温度。
雪山上,终年积雪不化,走入其中,每步都是摸过脚踝的白霜。
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小心翼翼。
稍有不慎,落入坑洞,滑落悬崖,皆是致命和遗憾。
而凯尔尼特在这时,作为冒险家的细心特征展露无遗,本来商蟠还有着引领心思,生怕对方出问题,可回头看去,他速度不慢,紧跟在自己的身后。
这时,商蟠才想起,对方也是为资深的冒险家。
是有着强烈探索精神的强者。
“我们要去那里?”身后的凯尔尼特询问。
商蟠踏着步子,速度不快也不慢。
“跟上吧,就在半山腰。”
夜晚雪山的风景很是独特,天空上的明星格外清晰,五彩斑斓的流光宛若河流,将群星卷入,将明月掩盖。
银色的雪地泛着一同的银光,耳边呼啸如刀的寒风刺骨冻心。凯尔尼特跟在商蟠身后,已不知道是多少次感叹着留温瓶的奇妙。
倘若没有这物件,凭自己现在这身衣着,恐怕早已倒在雪地中,慢慢变得僵硬。
“旦塔林,你没事吧?”
他看见商蟠身上盖着霜雪,可令人惊奇的,垂在背后的马尾却依然柔顺,随着身体动作正俏皮地左右摇摆。
“我没事。”商蟠随口回答。
深夜中,商蟠停下脚步。
看着眼前的道路陷入沉思,这里原本有一座吊桥,可现在绳索断裂,只看对面的排排的木板垂落在悬崖边。
对自己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
但凯尔尼特这边先声夺人,“是要过去对吧?”
“嗯,等我造....”
“芜湖!”
显然,对方没听,直接一跃而起。
在商蟠略带震惊地表情下,凯尔尼特在雪峰中展开风之翼,竟是在狂风之中肆意翱翔,最终落在对面的雪地上。
他转过身,朝着自己招手,虽是黑夜,可那动作却如火炬般闪闪发亮。
“冒险家嘛.....”
咀嚼着那三个字,商蟠似乎有了新的感悟。
脚下聚力,猛然踏出,在原地留下雪坑。
随着咚的一声,落在凯尔尼特的身边。
“你比我狠。”
自己这还算是规规矩矩飘过来,这家伙居然是跳过来!
不愧是他。
“走吧,还有几步路,就要.....”
正说着话,商蟠忽然捂着头,表情也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
“旦塔林,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凯尔尼特,也算在心中安慰自己。
在使用魔神真身,以及光元素力后,磨损的对自己的影响正在逐步扩大,虽然现在不过头疼而已,可倘若只是如此,商蟠自感还能忍受。
关键是记忆的不断丢失,长此以往,早晚会连自身的存在都会忘却。
成为行走在提瓦特的行尸走肉。
“我们继续走......”
很快,不过五分钟。
面前的窄路发生变化,墙体内嵌,形成天然的居所。
而这里的确有人生活的痕迹。
各种各样的实验器材琳琅满目,最深处放着老旧书架,上面的笔记和书籍鳞次栉比。
整个看去,便会觉得此处主人的一丝不苟。
凯尔尼特扶着商蟠,慢慢地走进去。
里面传来轻轻地脚步。
只看走来一位绿发的少女,带着眼睛,神色有些惊讶和紧张。
“想必您就是阿贝多女士了吧。”
凯尔尼特想也没想,认为会在这个地方居住的人,除那位骑士团首席炼金师外,别无他人。
少女见对方凑近,紧张情绪更加严重,支支吾吾半天解释不出一个字。
“凯尔尼特,她不是阿贝多。”
关键之时,商蟠解释,帮助少女解开误会。
“额......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是我太害羞,啊那个,我叫砂糖,阿贝多老师,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回来,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据点的中间有着明亮的火堆,商蟠的眼睛肿倒映着那滚烫的橘红。
“你的老师,或许可以,帮助我。”
商蟠忽然支撑不住,竟是直接倒在地上。
虽然没有失去意识,但动作和模样却已经算狼狈中的狼狈。
“额.....真是丢人啊。”
砂糖一惊。
而凯尔尼特连忙将他扶起,发现商蟠的身体竟然一丝力气都不存在,浑身如软泥般无力。
“你到底怎么回事?是在遗迹受了伤?还是怎么的,说!”
“抱歉,我不能牵连你们......”
用最后的意识说出这句令人困惑的话后,他晕倒了。
而商蟠的心中从始至终都不愿牵连任何无辜之人。
对抗天理,对抗尘世的恶意。
他绝对不能牵连芸芸众生。
“旦塔林,旦塔林!该死!孩子,借一下你们这里的毛毯!”
“好,好的!”
阿贝多不久后归来,手里拿着带着湛蓝的丘丘人面具,可刚回来,就见自己的营地里出现两位陌生人。
“嗯?”
其中的一位,闭着眼睛,脸色平常,呼吸也均匀,只是躺在地上被毛毯裹得紧紧的。
他知道,对方并非在睡觉休息。
凯尔尼特见,即刻起身:“你一定是阿贝多先生了!”
点头用作回答,阿贝多走进来,先是看向少女:“砂糖,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那边的药剂提炼。”
“好的,阿贝多老师!”
阿贝多无言叹息,接着走到商蟠的面前,修长的身体,乳白色的大衣被火焰照亮。
“二位深夜来我这里,应该不是来休息参观的吧。”
“阿贝多先生,旦塔林他说,你能帮他。”
“这位先生呼吸均匀,脸色正常,我不是专业的医生,看不出来太多,而如果真是有什么隐疾,我更推荐你们去璃月的不卜庐,当然,现在天色已晚,休息休息明早出发也不迟。”
“不,”忽然,商蟠睁开眼睛,“阿贝多,只有你有可能帮到我。”
说着他立刻起身。
虽然身体无恙,可无论是谁,光是看去,就定能知道此人的身体正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阿贝多低头看去,神色不变,只是简单地看着。
“既如此,我们换个地方说,跟我来。”
凯尔尼特还在担心,但商蟠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于是他重新坐回去,拿出留温瓶放在火堆边上,吸收那溢出的温度。
另一边。
商蟠的症状微微好转,可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还会有第二次,三次,无数次。
直到自己发疯为止。
阿贝多先是背对,接着边转身,边说。
“好好解释解释吧,商蟠。”
熟悉的名字,和熟悉的语气。
这让原本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商蟠整个人都愣住。
“你叫我什么?”他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阿贝多摇摇头,笑道:“你的名字,商蟠,我应该没叫错吧?”
“可是你怎么还能记得?”
“看来,我的确是不应该还记得你,”阿贝多做出肯定,接着开始讲述他的经历,“大概是在三个月前,那日我在雪山画画,可忽然想起有人让我去收个学生,最开始我感到诧异,但之后凭借这句话,我的记忆也开始延伸恢复,最后将你想了起来。”
商蟠又惊又怕。
“你可遇见了危险?”
“从目前情况来看,没有,而我为什么会想起你,大概是和我的出生方式有关。”
白垩之子,莱茵多特赠与阿贝多的“责任”。
他所掌握的黑土之术,便是白垩的前提。
“这是平起平坐吗?”商蟠恍然大悟。
阿贝多能想起自己,并不被执政权能所害。
那说明其本身位格和执政无二。
究其原因,正因白垩二字。
曾经匆匆和那位炼金大师见面,了解过只言片语,当时商蟠只感震撼,而如今,却成为自己的希望。
“你或许不知,当你叫出我名字时,我有多高兴。”
没有多言,阿贝多只是单纯地给予商蟠在这冰天雪地中,一个温暖且简单的拥抱。
“老朋友,你辛苦了。”
“谢谢。”
商蟠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原本一直处于紧绷的神经,在这时终于能够得到片刻的松缓。
他长叹一声。
“那个......”商蟠神色无语,“能别趁机扯我头发吗?”
“等量代换,不过分吧?”阿贝多笑着。
手里拿着一撮自己的黑白发,转身就准备回去。
一来二去,商蟠忽然感觉自己心中轻松不少。
但他忽然惊觉,叫住阿贝多。
“你真的,没事吗?”
那怕自己猜测是真,可阿贝多终究也只是提瓦特的造物之一,面对执政级的存在,他真的能够安全无忧吗。
心中,商蟠不由地打出问号。
可阿贝多脚步停顿,身体不再动作。
只是简单道:“如果真有那个时候,麻烦教书先生你,能来阻止我。”
果然!
“你.......对不起,如果.....”
“咳咳。”阿贝多轻咳,打断商蟠的话,“认识你,对我来说,并不是糟糕的事,甚至可以说正好相反。”
随后两人陷入沉默。
接着却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他们有太多相似,人造之物,悠长的寿命,还有困难的职责。
在商蟠认识的朋友里,阿贝多绝对算是知己般的存在。
原以尘世无人知,却有旧友来相认。
心藏千万悲伤事,一笑一乐皆不存。
正因这些朋友的存在,才能让商蟠一步步地走到如今。
随后,他欣然地跟上。
“麻烦你了,炼金老师。”
“不用客气,教书先生。”
两人回到营地。
凯尔尼特率先迎来。
“你没事吧?”
面对朋友的关心,商蟠乐呵呵地点头。
“放心,没事。”
阿贝多则是走到一边,这些事他和商蟠虽然未说,但却也是心照不宣。
普通人是绝不能将他们牵扯进来的。
所以他顺着之前的话,便是道:“旦塔林先生的身体,我刚才简单看了看,并无大碍,可能是最近生活节奏太快,身体太疲倦导致,等我调几瓶药就好。”
“我就说嘛,”凯尔尼特放心下来,“你小子年纪轻轻,不会有大事,听炼金师傅的话,以后多休息啊。”
唯有砂糖在一旁竖起耳朵,心中嘀咕。
老师以前可从来没有给人看过病啊。
今天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性质?
而且总感觉老师和那位先生回来后,气氛也变得更为和谐。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