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具的损坏,让众人只能收拾东西采取最为原始的步行。
派蒙飞在众人面前,活脱脱一个小小的导游形象,但这里面可能脑子里最空白的非她莫属。
瓦萨娜对周围的场景总是眼中怀着好奇的神色,偶尔伸出手轻轻触碰那低低的枝头。
商蟠和甘雨并肩走着,也不管这两个人的路上走走停停。
也就是由着他们去。
“这次蒙德之行,大概需要多久?”甘雨问。
出发时候想着的是和商蟠一起,至于需要离开多久的事被她暂时地抛在脑后,此刻才是想起来。
“这个得看蒙德到底是要找我做什么事了。”商蟠回答,“那可是蒙德西风骑士团的大团长亲自发来的信息。”
“大团长?”甘雨愣了愣,“那不就是蒙德的高层人物吗?”
“我不认识他,”商蟠摇了摇头:“我对于蒙德的记忆,已经是数百年前了,认识的人早就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了。”
说到这里,甘雨不自觉地加大了挽住商蟠手臂的力度,似乎随着他的话,自己的心头也会被跟着揪动。
他们二人一同经历魔神战争。
亲眼见证了数不清的战友离去,甘雨有着和商蟠一同的沮丧,甚至是那亲人的永别,甘雨也是能和商蟠感同身受。
商蟠心头微动,轻轻伸出手温柔摸了摸甘雨的脑袋。
她头上的角已经渐渐地长了回来一些,不过依然只是隐隐约约,不仔细看依然是瞧不真着。
商蟠一直都明白,承担着故友离去的人不单单只有自己和帝君,甘雨何尝不是如此。
她在璃月港中生活三千余年,离别如川流,永不停息。
这也是她逐渐封闭自己内心的原因。
而甘雨也是经历过亲人离开的女孩。
只是比起自己父母因为陷害而战死,甘雨的父母则是多了一份悲壮。
麟斗则日无光,古书从来没有夸张。
那是甘雨母亲最后为璃月带去的福祉,从此身陨大地。
而其父亲,作为采药之人,一生践行属于自己职业的高尚,最终长眠在了自己女儿面前。
“你在想什么?”
商蟠眼前甘雨关心的面庞,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拉过她的手掌。
“没事,只是想起了些叔叔,阿姨的事情,已经.....过了好久了啊。”
甘雨沉默着,眼神低垂。
《绝云闻记》中所描写的仙麟和凡人的那则故事,便是甘雨父母的初次相识。
不过商蟠也不是亲眼所见,而是听留云借风婶婶告诉自己的,她老人家挺喜欢讲这些事的。
那一人一仙初次相识,如果不是因为战争连绵不断,或许甘雨的父母也能像烟绯的父母那般悠悠哉哉地互伴一生。
只是战争之中,安定成为了提瓦特的罕见造词。
一人是璃月的采药医者,一人则是魔神战争中的战士。
两人都没有办法照顾甘雨,只能让留云借风真君代行父母之责。
商蟠之后与他们在匆忙中见过几次面,不约而同地皆是对于甘雨之事表达了深深愧疚,可甘雨却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些。
她理解自己父母的苦,也恪尽职守自己的责任。
悠悠转转,人去人散。
三千七百年也就悄悄地从这个世界溜走。
商蟠紧了紧她的手。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瓦萨娜站在二人身后。
眼中有着审视,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相互握在一起。
然后摇摇头,不太认同地松开互握的双手。
派蒙估计是飞累了,飘到商蟠的头顶突然一坐。
“喂?你这样不礼貌!”商蟠立刻道,“下来!”
“我累了嘛,”派蒙慵懒道:“而且商蟠你头顶坐着很舒服。”
很舒服那也不能坐啊!
商蟠把她提在手里,“派蒙,我和你说,你和人相处,尤其你还是个女孩子,不能这么随便......”
教书先生的模式一开,那商蟠的嘴巴完全就是停不下来的状态,派蒙最后甚至捂着耳朵,神色惧怕。
救命啊!老师别念啦!
甘雨静静地看着,嘴角流露若隐若现的笑意。
仿佛时间定个此刻,也是极好,极好。
就这样,三人一路听着商蟠的说教,然后踏入了蒙德,自由之国。
瓦萨娜低着头,略微有些惊讶。
没想到只是走着走着,就能从一个国家来到另外的一个国家了啊。
这是一种莫名的微妙感。
她也只是略微感叹,随后紧跟上了队伍的步伐。
不多时,商蟠带着队伍来到了一片广阔的葡萄园中。
派蒙嗅了嗅,道:“这些是不是能吃?”
“能,”商蟠回答,然后又立刻道:“别乱动啊,这是别人的!”
看着派蒙就要伸手去摘,商蟠急忙阻止,这要是被主人家看见,别说留宿了,估计讨口清水都难。
“额,对不起。”派蒙诚恳地道歉,“所以我要怎么才能吃到这些紫色的果子?”
“这叫葡萄,这里是晨曦酒庄,这些都是用来酿酒的作物,可不是拿来当水果吃的。”
“酒?”派蒙说:“好吃吗?”
商蟠眨眨眼,“看个人喜好,不过我还是推荐你喝果汁,酒.....不太适合你。”
“我怎么感觉你在瞧不起我?”
商蟠摆摆手,表示没有这回事。
他是真的觉得如果给派蒙喝酒,可能是要喝出事的。
大片葡萄园的中心。
一眼就能看见那栋高大而豪华的对称房屋。
商蟠等人走过去,只看一位老年男子走来,语气友好:“你们好,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可以叫我特纳,请问各位是来谈生意的吗?”
远远看见这一路气质不凡的众人,有两人穿着是璃月的服饰。
根据经验,特纳便是认为他们是来自璃月的商人。
而既然是商人,来晨曦酒庄自然也就是来谈生意的。
只是天色已暗,这个时间来谈论生意未免有些太晚了。
商蟠打过招呼,却礼貌的摇摇头:“老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只是从璃月而来,想要去蒙德城,只是天色已晚,我们便是想过来借宿一晚。”
“借宿?”显然特纳被这句话给弄得一愣,“这个我就做不了主了,诸位需要得到老爷同意才行,不过克利普斯老爷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回来,各位恐怕得多等一会儿了。”
“这个无妨。”商蟠点点头。
四人站在原地。
可就在这时,那高大的屋门刹那间被推开。
只看两个年轻的身影从忽然窜出,一蓝一红。
“老哥,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偷偷喝了你的葡萄汁嘛。”
“你压根不喜欢葡萄汁吧?!你就是单纯想恶心我!”
“我这不是为你当上队长高兴嘛!”
两人跑出来,可却没想到庄园的大门口站着四位不曾见过的身影,于是停下互相地打闹,站在原地略做审视。
特纳回过头,突然笑了笑,对着商蟠等人礼貌介绍。
“客人们,这两位是我们酒庄的两位少爷,很是活泼。”
那红发的男孩,皮肤白皙,长相可人,约莫十六的年纪,脸上虽然稚气未脱,但其神色开朗,面目也有坚毅留存。
而另外一位,深蓝的头发,夹在一缕银发于其中,小麦色的皮肤,同样的稚气未脱,可却给人不为人知的成熟。
商蟠对他们二人的第一映像便是如此。
不过他在那位深蓝头发的男孩身上,商蟠的目光稍作停留,端详了一番他那独属于坎瑞亚人的五官特征。
真有意思,灭亡了五百年的坎瑞亚居然还有末裔留存?
“我的名字是迪卢克·莱艮芬德,这位是我的义弟,凯亚·亚尔伯里奇,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果然,姓氏不同啊。
商蟠的脑海里首先闪过那位名为凯亚少年的姓氏。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继续深究。
随后对迪卢克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请求,看看这位少爷愿不愿意让他们留宿一晚。
天空已经彻底暗下,酒庄的外的葡萄庄园也渐渐被黑暗淹没。
不过屋内灯火通明,照耀着周围的深邃黑暗。
迪卢克这时看见了商蟠腰上的剑,未曾多想,突然兴致一起。
对着商蟠道:“先生会用剑?”
“略知一二。”商蟠说。
迪卢克眉目一挑,爽快道:“那先生愿不愿意和我比试比试?”
“喂,你别因为当上了西风骑士团的队长就得意忘形。”凯亚听见自己义兄的话,看似劝解,其实是故意煽风点火。
迪卢克撇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重新转到商蟠的身上。
“来不来?”他兴致勃勃地说,“不管输赢,我都会让你们在这里过夜的。”
“你们就不能看在这位姐姐的份上,直接让我们留宿吗?”商蟠这时把甘雨拉过来,语气炫耀。
迪卢克和凯亚本就是少年热血的年纪。
房屋内的亮黄光线,朦胧地让甘雨的五官宛若月光般的柔和。
自然也是让两个青涩少年的脸颊不由地滚烫。
“商蟠!”甘雨害羞地地推开他,然后背过身去。
商蟠说了数声抱歉。
最后对着迪卢克道:“迪卢克少爷给了这么好的条件,我当然不能拒绝。”
“额....你要小心。”派蒙好心地提醒了一下迪卢克,随即飞到了甘雨和瓦萨娜那边。
等到晨曦酒庄的老爷,克利普斯·莱艮芬德回来时。
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脸上多了不少的淤青,以及家里多出来的客人时,心中是满满的疑惑。
而自己的二儿子将前因后果解释后。
克利普斯顿时仰天大笑。
迪卢克抿了抿嘴,那笑声在自己的大脑中不断的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真是丢人!
“都让你不要得意忘形,你看看,哎呀,哎呀,这张英俊的脸蛋怎么就没了呢。”凯亚说。
“起开,起开!我又不是毁容了,过几天就好了。”
凯亚立刻补刀:“一招啊...一招啊~~~”
“别说了,别说了,你好烦啊!”迪卢克苦闷道。
晚宴上。
克利普斯看着斗嘴的两个儿子,嘴上的笑声逐渐平息。
举起酒杯,和商蟠轻轻碰了碰。
“先生是从璃月来的贵客,能在我这里留宿一晚,是在下的荣幸。”
“克利普斯先生言重,”商蟠饮了杯酒,享受其中的甘美,“应该是我们谢谢您愿意让我们住下。”
克利普斯虽然将才还在笑着自己大儿子被一招打败。
可身为蒙德最大酒庄的商人,凭借出色的直觉,克利普斯就能明白,能一招击败自己已经成为西风骑士团小队长的大儿子,眼前的这个人在璃月恐怕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与其交好,也是一桩美事。
“先生远道而来,明日正好我有事前往蒙德城,各位可随我一起。”
“那就有劳了。”商蟠并不推辞,而是默默记在心里。
话已至此,借着酒意。
商蟠忽然看向迪卢克,再是对克利普斯说:“令郎年纪轻轻就能成为西风骑士团的队长,真是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迪卢克闻言摇头:“这不是一下就被打飞了嘛。”
“毕竟我学剑的时间比你长得多嘛。”
不是很多,也就多几个千年吧.....
克利普斯笑了笑,语气忽然沉下许多:“迪卢克和凯亚都是努力的孩子,加入了西风骑士团,这也是我年轻时候的梦想,如今两个儿子替我实现,我的心里也倍感满足,甚至迪卢克还获得了神之眼,我觉得这或许是神明对他,对我梦想的认可,我为他们感到骄傲!”
迪卢克默不作声,嘴角轻轻漾着笑意。
而凯亚同样如此,只是商蟠却注意到了他五官里流露出一瞬的迷茫。
商蟠扫过一眼,对着迪卢克忽然笑道:“原来你还有神之眼呢。”
“你当我没有行了吧.....”迪卢克扶额,刚才战斗的画面,可能需要他花不少的时间来治愈。
自己甚至连神之眼都用不出来,
太伤人了。
而坐在饭桌末尾,手里端着果汁的瓦萨娜,将眼前这其乐融融的画面保存在了心中。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一个温暖。
但瓦萨娜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只是令她心安,令她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