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蟠干咳两声,吸引了凝光注意,用眼神示意后便是不再多言。
那位月海亭的接待也松了一口气,用着官腔开口:“这位便是璃月七星,玉衡星。”
“大人!”那位妇人突然跪下,声音凄惨:“民女李玉,来为我儿讨个说法。”
尚年雨被商蟠摆脱过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刚来就看见如此场面,心中也难免惊讶。
本着为民想法,即刻将其搀扶站起,问:“大婶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情,细细与我说来,定当还你公道。”
当然前提也要这位妇人所言属实,无论男女老少,若是欺骗到了七星头上。
那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玉这时开口:“我的儿子,被轻策庄的府门陷害,如今就要丢了性命了!”
此言一出,尚年雨眼神愕然,眼神下意识地流露不可思议,看向商蟠。
之前他来找自己,便是说了轻策庄可能有了管辖贪赃的问题,本来自己还不太相信,现在璃月时代太平,蒸蒸日上,怎么会有如此祸患。
但细想,尚年雨却也不得不承认,轻策庄距离璃月港太远,如今七星的确对于那里缺乏关注和建设。
可他仍然不太相信商蟠所言。
这时妇人李玉这话都飞到了面门上来,自己这位玉衡星那怕想要不承认怕也是难啊。
除非她说谎。
只是尚年雨也清楚,这个概率可太小了。
商蟠说这位妇人害怕他们这些为官之人,从她首见就下跪的行为来看,这不假。
而如此惧怕他们,若是还能有胆子跑七星面前说谎,这不是有隐情,就是人有精神病。
他看着妇人,目光中依然平静占据多数。
轻轻开口道:“大婶,很抱歉,如今璃月七星已经不能直接管辖地方事宜,但你所说的问题我会重视,你需要等待几日.....”
眼神中流露出了绝望的李玉顿时紧张道:“可我的孩子...他....”
他可能等不了几人这句话她终究没敢说出口。
若是璃月七星也是如轻策庄那位府门大人一样,自己这条命恐怕都要交代于此。
这是不信任的表现。
尚年雨识人无数,看见那绝望的眼神,心感痛楚。
可自己已和商蟠约定了计划,他不得不如此,即刻转了话头,说:“不如这样,你替我照顾一下这位先生,我今晚就可以帮你儿子脱困。”
多么荒唐的交易条件。
帮我照顾一下人,我就利用自己的职位之便替你做些事。
难道轻策庄的人都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
尚年雨心中怀着疑问,以为自己会遭到妇人的反驳和猜忌。
可谁知她居然答应下来,并且眼神里露出了名为希望的光芒。
但这却让尚年雨感到绝望以及悲伤。
原来璃月到了今日居然还有这样的腐败之地吗?
于是乎,浑身破烂的商蟠便是跟着李玉走了。
那一旁看了许久的烟绯和甘雨这才上前。
只听烟绯问:“玉衡,能不能说明一下情况?”
尚年雨这时心里还在苦闷,听见提问也有些力不从心,淡淡回道:“看来我们的确疏忽了对于璃月港以外地区关注了,依他所言,今晚上应该就能有所结果,不过我现在得去召开七星会议,讨论此事,甘雨。”
听见召唤,身为秘书的本职让她站了出来,回应到。
“麻烦你在一旁做好总结。”
“明白。”
另一边。
商蟠跟在李玉身边,行走体态和平日的他已是截然不同,活脱脱的像个没什么文化的二愣子。
甚至说起话来,都带着点点的口音。
妇人的脚力到底是有些疲惫了,路上走走停停占据了多数时间。
等到了轻策庄,已经是将近下午。
走上山间,商蟠这次才算是真正的走入了这处已经略被遗忘的山野之所。
房屋仍是旧时模样,砖砖瓦瓦鳞次栉比,踏入其中便是给人莫名的回忆。
似乎在百年之前,璃月港也差不多也是如此。
走入这里,仿佛时间倒流。
不!应该换一种说法,是璃月港在前进的时候,忘记了带上这处地界一同走向未来。
商蟠走在泥泞的道路上,不同于港口的石砖铺地,平整安全。
这里地上黄泥,长年踩踏和碾压,草不长,泥不硬。
一下雨,湿淋淋,滑腻腻。
商蟠有些吃惊,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居然也会犯这样的错误,认为眼前的世界就是整个世界,认为璃月港的繁荣便是璃月的繁荣。
真是的,居安思危,自己居然也忘记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走上前,用着大大咧咧的声音说:“大婶儿,俺扶您走吧,看您路上歇歇停停的,多累。”
或许是口音的地道和亲切,李玉点了点头,也任由他这样扶着自己。
商蟠擦了擦脸,理了理自己已经乱糟糟的头发,许久功夫终于到了李玉的家门口。
浅薄的篱笆,鸡鸭的叫声,构成了农野的一笔。
那门口站着一位和李玉年纪相仿的男人,显然是她的丈夫,这边见她回来,立刻迎接,并满脸担忧。
随后有些惊讶于商蟠存在,开口问:“你是那里的人?不是这个村子的吧。”
“来,我和你说啊....”
李玉把他丈夫拉到一旁,将事情说了清楚。
商蟠这边本来还在想话术来应对,却忽然见那男人热情的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忽然不在意身上的肮脏。
“大兄弟,真是多亏你半路遇见她,送我媳妇回来,里面坐坐,晚上一起吃顿饭再走,让我好好感谢你!”
热情,好客。
这里的居民并没有失去人本身应有的淳朴,只是被黑色笼罩住了原本的色彩。
商蟠进了屋内,撩拨了下头发,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眼李玉。
她有些疲倦地回应,而后做在一旁歇息起来。
瓢盛水而来,落入腹中清凉。
商蟠问了问:“大哥家里生活如何?”
“我也闷得慌,咱们就来聊聊,等我闺女回来再做饭,你可得尝尝大哥的手艺。”
他说完后,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兄弟,大哥和你说,咱们这地方,啧,不适合人待,那璃月港派来管辖这里的府门,真不是个东西,让咱们这轻策庄好些日子没有安稳了。”
“今天晚上,是那家伙生日,你猜猜他开宴会的东西从那里来?”
商蟠睁大眼睛,目露不解。
“从咱们这里搜!你看看外面那些鸡,本来十多只,现在却抓得来只剩下四五只了,还有农田里的作物也是他们想拿就拿。”
岂有此理!
商蟠神色不动,心中却已经是怒火中烧。
璃月为官本该为国为民,这里的府门居然做这等腌臜事,罪不容诛!
并且居然直接从这居民身上搜东西据为己有,这不就是明抢嘛!
若是遇见盗宝团还有报官一途,可若是官门监守自盗,这些居民又何去何从。
难怪李玉会跑到璃月港,寻找七星。
“既然那个东西在这里为祸这么久,那为什么你们不早点去找七星呢?”
“哎呦呦,兄弟,你可不知道,那区府门提防我们得很,要不是今天他为了置办生日宴会,那些千岩军没工夫看,我那媳妇恐怕还跑不出去。”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干城戎甲,靖妖閑邪。
这里的军人把这句话的含义当做什么了!?
良心都被狗吃了!
商蟠已经在被这短短时间气得胸闷气短,牙齿都有些隐隐作响。
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嘈杂。
然后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姑娘,麦色的皮肤,五官端庄。
“哎?有客人吗?”她一来就是露出惊讶,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周静。”
“商蟠。”他倒是不避嫌自己的名字。
可这个名字出来时,周静却露出狐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而后神色一愣。
再是道:“我记得璃月港的天衡山有位教书先生就是这个名字,难道....”
商蟠作为教书先生的名气在外,令他自己都讶然不已。
好在此刻自己形象如此糟糕,那位姑娘也没有把自己和她醒目中的先生有所联系。
只是热情的说:“你要不要洗一洗?我给你烧水去?”
商蟠拗不过,于是之后去洗了把脸。
看着面前的反光材质,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毕竟当时自己的确只是单纯从路边的花坛里捧起土来就给脸和头发抹了上去。
甚至用璃钢剑把头发给割断了。
说起来还是有些心疼,毕竟自己这头发也算是留了不少时间,修修剪剪才成了那般模样。
“不过这样看着也蛮清爽的。”
他重新拨了拨头发,忽然听见外面鸡鸭叫出声来。
商蟠眉头皱起,随后出去。
正好看见一个男子手里正抓着一只鸡,脸上带着戏谑和高傲。
“今天官爷生日,我抓只鸡走了喔,哈哈哈!”
而李玉和周静他们站在原地,面对那孔武有力的男子,根本是不能反抗。
若是真把他惹恼,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但这里可不只有他们.....
商蟠眼神冷下,手指忽然一勾。
调动水元素。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调动,这次商蟠是直接调动那个男人体内的水元素。
只是刹那,那个男人忽然感觉到了脸颊上的湿润。
周静等人则是惊骇看着。
他奇怪地摸了摸眼睑和鼻子处。
却看见一片红润。
“流血了?”
“呀,您上火了吗?”商蟠忽然跑出来,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上火?!没听过还会眼睛流血的啊!
“难道是绝症了吗?”商蟠摊手说,“那俺建议您还是快些去就医,不然凶多吉少。”
把手里东西一扔,官差顿时慌不择路地逃走。
毕竟他此刻脸颊如同血光修罗一般。
看来自己还真把他给唬住了。
“看看,这或许就是亏心事做多了的表现,爸,妈,这叫因果报应!”
周静抱胸冷哼一声,倒是没什么负罪感。
而商蟠这边也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冷哼。
换做是魔神大战时候的自己,恐怕会直接让他体内的血液爆出来吧。
自己如今是七星,更是教书先生,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没头没脑的做事了。
李玉这边有些疑惑地看着商蟠。
心中隐隐约约的有些感触。
以前他们一家人可没有遇见这种事情,今天因为商蟠过来了,就.....
她心里有些猜测,但仍然闭口不言。
只是说,该去准备晚餐,让自己丈夫和女儿跟着自己一同进入厨房。
让商蟠在外面坐着休息就好。
或许玉衡大人让他跟着自己回来,另有深意吧......
商蟠拍了拍自己的破烂衣衫,道:“我也来帮忙,大家都是一片土地上的朋友,别见外。”
璃月的人与人间,理应是如此真诚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