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蟠和甘雨并肩，一路到了月海亭，然后一起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这时他忽然才想起今天仍然是甘雨和烟绯代课，毕竟他刚刚回来，强行如此，只能在没有任何的准备下进行讲课，虽说不是不行。
但总归有些不太妥当，比如以前，他会讲着讲着突然卡壳之类的。
备课！这是商蟠最开始的养成的习惯，如今的他早已经是适应了教书先生的工作，讲起故事和典故可谓头头是道，连绵不绝，信手拈来。
可在最开始做这个工作时，在看着下面十多个孩子的齐刷刷目光的时候，他这位曾经的魔神战争参与者竟然也会略微不安。
倒也是稀奇。
所以如今商蟠几乎不会在不备课的情况下站上讲台，因为他觉得那是对学生的不负责。
此刻，甘雨先一步进入教室中，原本略微嘈杂的教室顿时安静。
但紧接着在看见商蟠后，同学们的安静顿时又变成了齐刷刷的惊讶！
“商蟠老师，您回来了！”
“好耶！商蟠老师终于回来了！”
诸如此类的欢呼声，让商蟠心中泛起暖意，看来自己在学生当中的声望也是很高的嘛！
他不禁单手撑在腰上，神色露出骄傲。
如同在和甘雨炫耀。
而蓝发长角的女孩只是浅笑，有模有样地抠响桌面。
顿时全场安静下来。
商蟠这时看向凝光，可却看见她直接别过头去，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在凝光身边的一个空位。
那是刻晴的位置，为何会没人？
首先商蟠以为是两个人闹矛盾，选择分开做，但这不应该凝光身边没有人啊，且环视一圈，教室里面并没有刻晴的身影。
没来吗？
甘雨这时看向商蟠，直接明白他目光中的思考，于是解释道：“刻晴同学似乎是身体不适，今日在家休息了，她昨日就已经有些异样，但还是强撑着来了，我让她休养好再来，不然也影响学习。”
“倒挺符合那个孩子的个性，”商蟠无奈地点头：“让她休息好身体也行，不过刻晴可是练家子，居然也会身体不适吗？”
“最近天气转凉，可能染了些风寒也说不定。”甘雨道。
商蟠若有所思，觉得其所言有理，也就不再深究。
走到了凝光位置边上，而后在众多学生的疑惑神色下，轻轻招手，而后柔声。
“甘雨老师，开始上课吧！”
老师？！
甘雨脸上一阵精彩的表情变化，然后红着脸地干咳两声，有些哀怨地看向商蟠。
只看商蟠坐在椅子上，坐得那叫一个端庄。
来听听甘雨教学的风格，应该和她第一次代课时候完全不同了吧。
甘雨轻笑一声，将手里准备好的教材放下，而这顿时引起了商蟠注意，似乎那玩意儿在自己脑海中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从何而来的熟悉。
而这时，甘雨温柔地将手里古老沧桑的本子打开，同时开口道：“这是老师昨天答应你们的，关于商蟠老师以前故事的小小记载。”
我的记载？！
商蟠顿时大脑空白，而后皱着眉头，回忆甘雨手上的本子是何物。
但没一会儿，他便是骤然回想起来。
那不是以前自己小时候用来乱涂乱画的纸张吗？那甚至是璃月造纸极其粗糙时代，自己偷拿几块残次品来画的！
所以这东西是为什么能在甘雨手里面？
商蟠低着头，用尽全力回忆，然后记起来，那画册自己是趴在在留云借风真君身边画的！
“我以为婶婶早就把它扔了！”商蟠无奈，但也觉暖心。
然后结合刚才学生对自己的一阵欢呼，难道他们是因为能知道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而欢呼吗？
这到底是些什么小怪物！
“唉~”
商蟠长叹一声。
甘雨见到商蟠露出的表情，心中顿时也略感畅快，颇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回想以前，他总是去留云借风真君那里打听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然后大大咧咧地跑到自己这边来大声高呼。
当时可把自己给气坏，虽然迟了千年，但“报仇”嘛，千年不晚。
甘雨翻开当年地画册，只看上面大多都是泥土，还有浆果的痕迹。
而最好笑的就是那个红色的唇印。
商蟠看着，听着甘雨道：“据留云借风真君说，这是当年商蟠老师的嘴巴印上去的。”
别再说了！
商蟠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按进桌子里，自己身边凝光侧目看了眼，嘴角微微弯弯，但却仍然没有一句话说出来。
这时，甘雨继续翻着下一页，然后介绍那是商蟠尾巴印上去的痕迹，以及手掌，脚掌，虽然是兽爪，可那小小的爪子在此刻眼里看着别提多滑稽了。
还是浆果红！
黑历史啊......
好在这一本画册后，甘雨也就是放过了自己，没有再继续。
不然商蟠这上午，肯定会过得极其煎熬。
随后甘雨开始真正讲起了关于商蟠的故事，可说是讲自己的故事，可实际上却是从自己视角，讲述璃月的发展，甚至包括了那场魔神战争。
以及璃月众多古籍的撰写时间，商蟠虽然对此很是清楚，可他仍然下意识地在思考着，甘雨这样优秀的讲课方式。
将人物与事件相结合，用非常清晰的角度来进行一个大事的构筑，不得不说这样用故事来进行授课的方式很适合甘雨。
但不是什么人都能用。
比如烟绯就不行。
她并不是魔神战争的经历者，而自己和甘雨却是，对于其中发生了什么，其中细节他们更是无比清楚。
所以无论是甘雨，还是商蟠，这样的亲身经历，讲出来自然最有真实感。
学生们听得入神，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很快一轮暖阳升到了头顶，直直的照射在离去学生的头顶。
商蟠走到正在收拾东西的甘雨身边，竖起大拇指：“讲得很不错嘛，如果能不去揭发我小时候的事情就更好了。”
“我们彼此彼此。”甘雨用书本敲敲桌面，让它们保持平整。
而商蟠盯着，心中情绪流动，然后看着那本“画册”道：“我没想到流云婶婶居然还留着此物。”
“她很珍惜的，上次去找她时，都问我商蟠怎么不多去看看她。”
商蟠失笑，说：“也是，毕竟能把我们小时候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仙人嘛。”
“你可不许再说了！”甘雨忽然狠狠盯了一眼身边男人。
这让商蟠倍感心悸，随后摇摇头：“不谈不谈！不至于此。”
他还真有些怕了她。
甘雨对自己小时候事情的敏感程度高得吓人。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甘雨体态比较，那什么丰腴的缘故？
毕竟女孩子嘛，比较注意身材什么的。
这时候商蟠可不会自讨没趣，送到甘雨到门口，并说下午会去帮她工作。
甘雨露出欣喜的神色，大概是工作强度能略微减轻而感到开心吧，商蟠这么认为着。
她随后然后告别了学堂。
再然后嘛。
就是这个一上午都没有和自己说过话的凝光了。
他走进去，只看凝光却自己在厨房做着菜，一股香气弥漫，引人开胃。
可商蟠站在厨房门口，如同一个小偷一样畏畏缩缩。
凝光瞟了他一眼，然后就没管了。
商蟠当然知道这孩子闹别扭的原因，璃月是一个守信的过度，但自己却在这孩子面前失了信。
他说自己大概一天回来，可实际却过了两日。
这是大事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肯定不是。
但对于凝光而言，这绝对不算是小事了。
所以此时商蟠底气略有不足：“凝光，需要我来帮忙吗？”
“不用。”凝光淡淡的，冷冷地开口。
这语气很不妙啊。
商蟠走进去，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帮忙，然后有得没得地想要搭话。
但可惜凝光似乎并不领情，脸上的冷峻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令人望而生畏。
“我道歉，在在稻妻遇上风暴，没办法昨日回来。”
“嗯，嗯。”凝光随口敷衍。
这态度也是没谁了。
“还有呢？”但凝光这时却突然开口提出问题。
还有？
商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什么吗？”
凝光一听，顿时无言，片刻，才是回答：“你不是要开武馆吗？”
武馆？
商蟠恍然大悟：“你说北斗啊，我让她来找你，你....不会赶她走了吧？”
“没有。”
他刚松一口气，可下一秒凝光却说：“只是‘不小心’在练习的时候有些走火，你知道的，我控制得不好。”
不小心？！控制不好？
简直胡说八道。
凝光的控物术早就登堂入室，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以你对人家出手了？！”
“她突然闯进来，又一脸自来熟，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骗子？”
“不是，你怎么也不能动手啊。”商蟠有些叹息道。
凝光双手抱胸，冷冷道：“我那知道您还教武功啊，可没人和我说呀。”
得，开始阴阳怪气我了。
商蟠这时也收敛神色，想着拿出点大人的魄力。
“凝光小姐，你应该注意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这话凝光一听，也不知道是那根叛逆筋直接就爆了。
随后直接说：“所以你为什么收徒？”
“这我需要说吗？我教你仙术不也没有和任何人说嘛。”
凝光一愣，突然道：“我不管，反正在你眼里，这家里没我位置是吧？！”
“哈？”商蟠一时大脑空白：“这哪跟哪，我教北斗武功和看重你，这应该不冲突吧？”
“但你没和我说啊！”凝光穷追不舍。
商蟠顿时无话，紧接着义正言辞：“凝光小姐，我！商蟠，可是有璃月官方证明的，你的！合法监护人！按照某种道理，你得叫我一声爹！你这说话可是什么态度？”
凝光瞪大眼睛，神态夸张：“哈？我叫你...不可能！而且你不许扯开话题，现在是你收徒的问题！”
“所以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再说人家资质不差，我为什么要让一位璞玉付之东流？”
商蟠据理力争。
可效果微乎其微。
凝光咬着牙齿，商蟠甚至不明白她到底在气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和她说这件事而导致不开心吗？
不至于吧，这孩子心眼自己记得没这么小啊。
“总之你今天要和我清楚！”
商蟠听得哑口无言，左顾右盼，神色紧张。
他知道这样被凝光牵着鼻子到处跑肯定解决不了任何事。
并且讲道理是绝对，肯定没有用的了。
商蟠忽然明悟，灵机一动。
行，你玩无赖，我也来！
是时候表演一下自己精湛的演技了！
只看商蟠努力在眼角挤出几滴眼泪，而后扒拉在门框上，一副楚楚可怜样。
凝光这下都看懵了，她完全不曾想到自己老师会做出这样....这样柔弱的动作。
难道之自己说重了话？
很明显凝光表情出现了颓势。
这被商蟠精准地发现，于是变本加厉。
“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
说完，商蟠夺门而出。
留下凄凄惨惨戚戚般的哭声，乃是个绕梁三日而不绝！
凝光一下慌了神。
她难道真的说重了吗？
走出门去，只看自己老师早就不见了影子。
关心则乱，凝光此时无声胜有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