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小小姑娘拉出门去,而因怕自己的力量会导致这个小孩子被拉扯而摔倒,商蟠一路都是极力地收着自己的力气,但也因为如此自己被她一路牵着鼻子走,毫无反抗能力。
走了一会儿,商蟠终于是忍不住:“我们这是去何处?”
“去看我的宠物啊!”女孩欢快无比,似乎根本没有半点能够让她烦心的事。
而商蟠也被这股精神气感染,觉得这孩子倒也可爱。
这会儿,他们来到了总务司门口。
这把商蟠看得傻眼,总务司这里还能有这小小姑娘的宠物?莫不是她把总务司的人当做宠物?!
这可真是胆大妄为,商蟠刚准备说上一番时,突然小女孩大喝一声。
“大咪,二咪,快来给大哥哥打招呼!”
商蟠一愣,左顾右盼,却并未看见什么猫狗在这儿,倒是远处的屋檐上有几只团雀在跳动。正当商蟠疑惑时,这小小姑娘拉着商蟠的大手,将他领到了总务司的大门口处。
“这里可是总务司的,怎会有你的宠物?”商蟠不解起来。
但这姑娘却嘿嘿一笑,指了指门口的两只威严的石狮子。
先是左边:“这是大咪!”
然后介绍起右边:“这是二咪,如何?它们可爱吗?”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把商蟠弄得愣神许久,那怕活了三千多年也不曾听过这样的问题,遇见这样的奇人!
石狮子做宠物?!闻所未闻!
“这...敢问这大咪二咪是什么时候遇见你的?”
“一个月前我在路边看它们有些孤单,便是过去陪它们玩耍,后面我们就是熟悉,现在它们可喜欢我了!”
这让一向能言善辩的商蟠一时间都哑口无言。
找不到什么话来与之交流,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这个孩子的思路。
但商蟠不想毁了孩子的童趣和兴致,只是思索一会儿,便是问:“你这大咪二咪,摸起来毛可硌手?”
“这倒确实有些,但我的大咪二咪论起威风可什么猫猫都比不过的!”
商蟠对这句话倒是不否认。
“怎么样?它们可让你觉得开心许多?”
商蟠看着这个双马尾少女,见她神采奕奕,目光灼灼,刚才话语由心而发,乃是由衷之言。让商蟠一时呆愣,忽然明白过来。
她的确是将这总务司门口的石狮子当做了宠物,但会带自己过来却是因为刚才自己流露出的落寞之色,让她察觉了去。
还真是个心细的孩子。
商蟠骤然失笑,然后声音渐大,变作发声大笑。
“有趣有趣,不仅仅是这宠物有趣,你这滑头更是有趣!敢问姑娘芳名?”
“胡吃海喝的胡,桃李天下的桃,胡桃!正是在下!”
胡桃?有趣的名字。
商蟠这时点点头,瞧着这个不过五,六岁的古灵精怪女孩,有着相当的好感。
而这时,在两人身边传来一个苍老声音。
商蟠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者挺胸而立,虽然胡子头发已经雪白,可仍然显得神采奕奕,活脱脱的美鬓公。
“见过胡老堂主。”商蟠双手作揖,简单礼貌地打过招呼。
“爷爷!”胡桃这边见来者,笑呵呵地跑了过去。
老人摸了摸她的脑袋,慈眉善目地笑着。
“可莫要给商蟠先生添麻烦了。”
商蟠走过来突然一笑:“哪有的事,胡姑娘如此活泼可爱,还给我介绍她的宠物来历,不麻烦的。”
“哈哈!我这孙女说是活泼可爱,可调皮捣蛋的次数也不少,可莫要夸她。”
胡桃站在爷爷身边,有些讶异地发现自己的爷爷对这个面目年轻的大哥哥态度极其和善,和以往见老朋友时的表情很是相似。
而事实上呢,胡桃爷爷在年轻时候的确受过商蟠的教导,但时间并不长,但这并不影响其对商蟠的尊敬。
而到了后面,老胡堂主更是和商蟠一起谈天说地,两人关系乃是互相的亦师亦友。
只是后面老胡堂主和商蟠各自琐事渐多,联系也就少了,但这份感情却不曾因为时间而改变。
今日相见,两人一见如故,只是商蟠略有唏嘘,自己容貌依然,但对方却已经入了暮年,满头雪白。
但故友相见,不谈这些。
商蟠继续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今日往生堂的那位钟离先生可真是奇人,他的那些道理和讲究,我听完后可也是自愧不如。”
“呵呵,你就是这样,对这些奇人兴趣浓厚,不过钟离先生也定然乐意与你这样的人交谈,我们这就回去,等今日的讲座结束,我给你引荐一番。”
“那谢谢了。”商蟠说着,甚至还想到如过往一般去小酌两杯。
但忽然想起,现在的胡老堂主已经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了。
于是只道了谢,后跟着两人回了往生堂里。
而这边钟离仍在讲学论道,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但无论对这些事情了解与否,多数人都能从中受益匪浅。
钟离便是如此沉稳地讲了一个时辰,而直到散去时,那些离去之人却是觉得意犹未尽,纷纷讨论起来下一次钟离先生会在什么时候授课论道。
而这时老胡堂主从后台椅子上站起,带着商蟠到了台上,钟离仍站在上面,目光平淡,而一听声,转头看向堂主走来,便是微微欠身。
“钟离先生不必多礼,今日授课效果非凡,先生果真是大才之人。”
“只是一些浅薄之见,不足挂齿。”钟离这时看向堂主身旁,“这位是?”
“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明智学堂的先生商蟠,也是一位博学之人,想必钟离先生会有洽谈之意。”
“喔?教书育人,立德立信,为人师表,难得难得。”钟离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点头。
这股成熟老练感......
虽然先前已经知道,可如今真正遇见,这股老练感却让商蟠觉得无比熟悉。
他这时露出柔和:“钟离先生谬赞,在下只是做了应尽之事。”
“论功行赏,应当赏罚分明,先生不必过谦,自己应得之物,受之无愧。”
堂主见两人聊的投机,心想不便打扰,随口说了个理由,便是离开。
而钟离这时看着商蟠的双眼,一股沉稳威严悠然而生。
“此地不便,先生请随我移步茶楼吧。”
说完钟离转过身就是直接踏步离开,并未多言。
这本是有些无礼的举动。
可在商蟠眼里却又古怪。
在自己小时候摩拉克斯叔叔就是如此,经常在自己面前自顾自的说话,然后又自顾自地走起来。
他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后立刻跟上去。
二人来到茶楼处,随了一个角落入座。
钟离不愧是事事讲究之人,那茶具清洗的工序是一道不落,最后更是亲自为自己看茶。
这茶叶稀松平常,却愣是在钟离手里妙手生花。
商蟠无奈一笑,声音略小:“摩拉克斯叔叔,您在我面前就不必扮下去了吧?”
“喔?”钟离轻轻送出一口气,吹散茶上热气,品了一口。
“我已经收敛一切气息,不曾想你居然还能认出来。”
商蟠愣了愣,然后露出调皮的笑容:“其实我刚才只是诈您一下,毕竟虽然这位‘钟离给’了我许多熟悉感,但没有任何气息,我也只能靠猜。”
钟离的动作轻微顿了一会儿,随即失笑一声。
“看来我棋差一着,也罢,被你认出来倒也无妨。”
“是啊,毕竟受您照顾千年,这股熟悉感可不是容貌变化就可以遮盖的。”
钟离仔细听着,一只手轻轻磨砂着手里的瓷杯。
这时商蟠继续道:“我昨日去绝云间寻您,却得知您化身来到了璃月港,还做了往生堂的客卿,这是为何?”
以往帝君那怕化身来到尘世,最多只是闲游一些时日便就离开,从未像过这次竟然会在一处长稳地落脚。
钟离说:“筑月未曾和你说过?”
回想之前自己那焦急速度,商蟠有些不好意思。
“来去匆匆,不曾听说。”
钟离恍然,将手中茶杯放下,突然正襟危坐。
“那日我和筑月行于山间,却遇上盗宝团正在劫持一路行白事的队伍,我与筑月化身为人,虽解决了贼人,可对于那些生命的逝去却无能为力,而其中一对夫妇临终时希望我将一物带到在璃月港中的女儿后便与世长辞。”
“我不愿他们遗体这般流落荒山,便是和筑月一同将他们带回了此处,后得知那对夫妇正是胡桃的双亲。而后筑月不习惯在人间的日子,所以早早离去,我则留在了往生堂里做了客卿,至于原因,是我并不愿那个孩子以后的生活过于孤寂罢了。”
这边商蟠突然想起,在前几日往生堂似乎就有一场白事。而生老病死对于商蟠而言并无太多稀奇,所以当时并不在意。
但此刻他的表情几乎是把震惊两个字刻在了脸上。
原来那竟是胡桃的双亲......
回想初次见到她脸上表情上的欢快,甚至能敏锐的直接察觉到自己表情上的微小变化,原来是因为自己当时表情让胡桃有着共鸣。
二人的父母皆是长辞于世。
却不曾想自己反被她给安慰了。
想到这里,商蟠忽然长叹一声。
“何故叹气?”钟离说。
商蟠回:“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心性磨炼似乎还不如一位六岁的孩子。”
钟离哑然失笑,然后说:“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胡桃那孩子也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伤心,但你无需过于担心,她是个坚强的孩子。”
“我知道,只是一时间惊讶了而已。”
“呵呵,你和以前比起来变化不大。”
商蟠一愣,有些不平地反问:“叔叔你何出此言?我和以前的区别应该很大的吧。”
“我并非指的是你的行事风格,而是一些藏在内心深处的本质,譬如,善良和真诚。”
“额,谬赞谬赞。”商蟠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然后一饮而尽那桌上的茶水。
长叹一声后回复了不少心情。
“已经在外面耽误了不少时间,钟离叔叔,那我们回去吧?”
“嗯,也好。”钟离随着又说:“可要随我一同回往生堂?”
商蟠摇摇头,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我在家中还有人等我呢。”
谁知此时钟离琥珀色的眸子一动,竟是露出少见的浅笑。
“喔?你竟已有了内人,为何不曾找我参加这等喜事?那人可是甘.....”
“非也非也,叔,我并未娶妻,只是一个学生暂住我家罢了,您想太远了。”
“是嘛,你也老大不小,抓紧吧。”钟离这时起身,自顾自地走远。
而还在原地的商蟠有些张大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抓紧?抓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