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余清韵被周力和思源叫醒。
两个皮纸人反馈, 昨晚在余清韵刺伤奇怪的吹火鬼脸以后,无事发生,它们一直守在火堆边,注意四周。
余清韵有让它们在早上六点叫自己起床, 但当她起来以后, 面前的两个皮纸人说,它们两人过去叫她起床的时候才发现, 帐篷外面,拉链进出口处,站着一对脚印。
昨晚竟然一直有东西站在余清韵帐篷门外, 和熟睡中的她相隔几步, 火堆旁的两个皮纸人一直没发现。
那个东西就一直站着,没有拉开拉链,如果拉开了,余清韵会立即惊醒。
即便如此,余清韵还是后怕,出了一身冷汗。
这身冷汗不只是因为昨晚那个东西一直站在帐篷外面, 无人察觉,更是因为白面皮影小人。
白面皮影小人比两个皮纸人敏锐多了, 昨晚那个东西刚刚出现, 白面皮影小人立即通知了余清韵。
但是之后那个东西站在帐篷外, 白面皮影小人居然没有来提醒她。
“你们有看到白面皮影小人吗?”余清韵心下不妙。
周力和思源摇头:“昨晚你进入帐篷睡觉以后,我们就没有看到它, 还以为它在帐篷里守着你。”
白面皮影小人一直没有出现。
余清韵撩开帐篷的门帘, 看向周力和思源说的那个鬼脚印。
脚趾清晰, 两个脚掌并排, 就站在帐篷门口正面,脚印很深,像陷进去一样。
奇怪的鬼脚印。
消失的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没有任何头绪。
虽然说白面皮影小人之前有被风霁月蛊惑的可能性,但当黄岁娥说白面皮影小人突然被陶罐里的白色粉末飘出并包裹之后,余清韵对白面皮影小人的怀疑就荡然无存,因为陶罐里的骨灰是前世自己的骨灰,骨灰包裹住白面皮影小人,未尝不是在“净化”它。
白面皮影小人不出现,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亦或者是与昨晚站在帐篷外的东西相互博弈消失了,不然那个东西也不会一直站在帐篷外进不来。
以上都只是余清韵的猜测。
她拿出手机,把这个脚掌拍了下来,对周力和思源说:“趁着现在还没那么热,我们赶紧收拾营地出发。”
白面皮影小人消失,不代表余清韵就找不到风霁月肢体的位置了。她身上还有着白面皮影小人上次画的地图,风霁月所有肢体大概位置都在上面。
余清韵和周力两人花了点时间把营地收拾好,她望着西南方向,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连绵起伏的山势。
余清韵不懂风水,可也能感受到西南方向的群山耸立环绕,镇煞阴邪之地。
余清韵带好手套和帽子,出发。
一路上坡,全是挡人的树枝草丛,比人还高,周力站在最前面开荒,余清韵站在中间,思源在后面。
余清韵需要保存体力,以便应对不时之需,又或者提防着哪一个地方可能会窜出来昨晚的鬼脸。
林间早晨雾气弥漫,余清韵只能看到周围的周力和思源,还有挡路的草。
耳边只有三人砍草和踩断地上枝丫的声音。
余清韵原本在正常挥动着手上镰刀的时候,锁骨处突然有点刺痛。
她没太在意,林间砍草时常会有枝条挥来。
可是又过了一阵子,余清韵的锁骨处扔火辣辣的疼,有一道液体流动的触感在锁骨处,沾着肌肤,贴着衣服布料。
余清韵腾出左手把衣领揪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衣领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斜着的口子,自己的锁骨伤口处的血流出。
难道是枝条太锋利了?余清韵奇怪。
她用一点纱布和胶布,包扎好自己锁骨处的伤口,三人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段路,余清韵的后背一阵刺痛,她平静地问身后的思源:“我的后背是不是出现伤口了?”
“你的后背被割了一道口子。”
余清韵让思源帮自己包扎。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思源把旅行包放下,在里面拿出纱布和胶布。
余清韵的背后包扎完毕。
余清韵问:“你们两个有被割伤的痕迹吗?”
周力和思源说:“有一点。”
余清韵查看他们身上的伤。
都是细碎的小创口,连伤口都算不上,皮纸人身体特殊,这些小创口并不会流出红色或者黑色的血液,外面一层的皮被切开,会露出里面黄色的纸。
自己的伤口和它们不一样。
有东西在附近。
余清韵扫视四周,除了翠绿的一片,没有任何不对劲。
“走吧。”余清韵说。
这一次,她不再是拿着镰刀跟着周力和思源两人一起砍草,她把镰刀收起来,匕首拿在手中,改变队形。
周力和思源在前面,她自己一人在最后面。
“如果身后传来不对劲的动静,你们就转身支援我。”余清韵说。
周力和思源点头。
一行人继续前进,又走过了一段时间,余清韵感觉到脚腕一个剧痛,瞬间,鬼面图纹开启,朝着底下看去,看到一个鬼脸在地上冲着她笑。
那个笑容咧开,越来越大。
回应它的是余清韵的匕首。
“噗呲”那个匕首又狠狠扎在了它的脸上,下一秒,鬼脸消失。
看来又能消停一阵子了。
余清韵喘了喘气,抬眼,看到周力和思源转头看向她,余清韵压下心头涌现出的诡异,对它们点点头:“走吧。”
周力和思源继续往前,余清韵在后头跟着。
当太阳当空,余清韵浑身热汗的时候,一行人终于从无路的草丛堆里脱身而出,来到稍显空旷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中。
地形平坦,许多棵需要五六人环抱的参天大树分布在其中,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的枯枝落叶。
太阳的光只有星星点点能从这些巨树的枝叶缝隙间穿透。
余清韵一脚踩下去,踩空了,脚在下面,还很有压实的感觉。
他们终于不用砍草了。
余清韵跟着周力和思源站定,打算在这里休息乘凉一下。
旁边有棵大树,这棵树比周围的树都要大,甚至可能需要几十个人环抱,这也是余清韵见过最大的树了。
余清韵让它们放下旅行包,让包靠在树干上。她站在原地,拿了瓶水,灌了好几口水,查看四周。
树,枯枝落叶,丛林。
但为什么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余清韵仔细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没有风,鸟叫和稳蚊虫了。
这里不对劲。余清韵警铃大作。
下一秒,身后一股戾气袭来,余清韵闪躲,思源扑了个空,跌在地上。
皮纸人的身体变得僵硬,关节一节一节的不正常扭动,根本不像平时的样子。
余清韵猛地看向放着旅行包的树下,树林阴翳,旅行包旁的周力也在看着余清韵,面无表情,朝她走来。
怎么回事?皮纸人怎么会叛变?
余清韵想到了刚才那个鬼脸的笑。
它之前出现,白面皮影小人消失了。
它这一次出现,两个皮纸人开始攻击余清韵。
余清韵试着在脑海里感受着她和两个皮纸人的联系。
联系稳定,两个皮纸人并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余清韵尝试着让它们两个回到原来皮纸人的形态。
下一秒,两个朝着她扭曲前行的成年人身体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两个皮纸人,掉落在枯枝落叶堆里。
皮纸人有点小,差不多是手掌大小,余清韵只能凭着记忆,在它们消失的位置上翻找着,最后才找到了两个皮纸人。
这两个皮纸人的肢体动作仍然保持在之前那样扭曲的动作,身上着这大大小小的创口。
树林间的光线开始变得灰暗。
雨滴落下,“啪嗒啪嗒”打在余清韵的帽子上,手上,皮纸人上。
下雨了,余清韵身边还有着两个大旅行包,一个背包,周围没有可以遮雨的地方。
皮纸人现在被余清韵先放进口袋里,余清韵一个人按照力气来说,是可以拿的动这三个包,但问题是,她只有两只手和一个脑袋,挂住了也走不远,不一会儿就掉地。
余清韵把皮纸人放进口袋里,拉开旅行包的拉链,打算拿出雨衣。
手指敲到了这棵巨大树干上,余清韵一愣。
这个感觉不对。
她用手敲了敲树干。
清脆的。
这个树干是中空的。
头上的雨还在下,越下越大,空气闷热。
余清韵跑着绕过这棵树,绕到背面,看到了一个树洞。
现在外面雨这么大,周围还有随时可能出现的鬼脸,余清韵更倾向于进入这个树洞。
她跑回原地,把自己的包背起来,左手和右手各拎起一个旅行包,提着三个包进入树洞。
“砰”
一进入树洞,余清韵就把身上的三个包全扔在树洞口处。
湿漉漉的背包扔在地上,溅起一堆灰尘和落叶。
树洞很大,几十个人才能环抱住的树干,里面一次性睡上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也没有问题。
里面昏暗,余清韵打开旅行包,直接拿出强光手电筒,往上这么一照,四周全部亮透。
树洞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余清韵走上前,走到最中间,查看着这一堆黑色的燃烧剩余物。
黑焦焦的,像是草木灰。
用手一捻,是冷的,看来这里的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余清韵看了看角落里的几包塑料袋。
在这里居住过的人,肯定只是临时在这里休息的,生起了火堆,不出意外就是晚上休息的。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一群人在这里休息过,还是一个人在这里休息过。
这些人,或者说这个人,会不会是风霁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