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悠闲，时间过得快，日子一晃就到了六月。
实习生考核评定，带组的负责人签字之后提交了人事，因为涉及到部门经理签字和公章使用，所以人事在微蓝上分别提了部门经理签字以及公章使用流程。
总经理签字会先提到周淳这审核，周淳看着签字事项那一栏的实习生考核评定陷入思索。
上次新项目的事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听顾南洲提过蒋明谨这位实习生，或许当时顾总不太高兴的事已经过去了。
好一会周淳才点了同意。周淳这边同意后下一步流程会反馈回人事，人事再准备好资料之后送报给刘佳，刘佳给顾南洲签字。
刘佳抱材料进来给顾南洲签字时顾南洲正躺在办公椅里腿搭在办公桌上玩游戏。
刘佳习以为常，把文件放下，“顾总，需要签字的文件给您放桌上，您一会签好叫我。”瞧了眼他的杯子，“还是给您添茶吗？”
“嗯嗯。”这几日进入雨季，雨水多起来，不下雨的时候就格外闷热。顾南洲应声，视线在看着游戏，声线慵懒，“多放点冰。”
刘佳笑起来，口气轻和，“好的。”
顾南洲一局游戏结束，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快四点，愉悦的勾了勾唇，马上又到下班时间了，把需要签字的签完就可以下班了。
他最近上班上得勤，这会需要签字的文件不多，一小摞直接拿到面前，先翻开第一份。
看了眼文件名，是周淳在微蓝里已经审核过的资料，于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翻到签字位毫不犹豫签字。
下一份，实习生考核评定，这东西顾南洲也不陌生，每年都会签，因为学校重视顾氏这边的校企合作，所以每年的企业实习从学生推选到最后的考评流程都很规范，也相对严肃麻烦。
顾南洲指尖夹着的笔转了个笔花，念头一晃而过，时间好快，又是一年实习结束了。
刷刷刷签了字。按着去年的评定标准想了一句优秀评价语写上。第二个人也是相同的操作，只是评定语换了一句。
直到，看到蒋明谨的照片。
顾南洲笔尖戳在评定表上，扯了扯嘴角，看了眼签字的负责人姓名，手里的笔随意扔下，提起座机拨通了人事那边的内线。
电话很快接通，“顾总，人事部门，您有什么需要？”
顾南洲声线很淡漠的平，“通知许昀现在来我办公室。”
许昀是蒋明谨考核表上签字的直接负责人。
“好的，我现在通知他，您稍等。”
许昀来得很快，没一会顾南洲办公室门便响起了敲门声，“顾总。”
顾南洲按了一下自动开门键，厚重的门缓缓划开。坐在宽大办公椅里正在抽烟的顾南洲吐了口烟圈，光线明亮的办公室里烟雾似乎在光线里折散，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声音低低沉沉，“请进。”
许昀莫名心跳漏了一拍，他此前没有直接和顾总接触过，但在采购部，顾总作为他的直系领导，各种会议上还是见过多次的。
就顾总平日里看着就是肆意散漫的，今日在光线明亮的办公室里，却莫名有些暗沉的气氛。
许昀调整了一下状态走进去，到办公桌面前站定，视线没乱瞟，“顾总，您找我？”
“嗯。”顾南洲下巴轻轻抬了一下，示意他，“坐。”
他办公桌很宽很长，面料剪裁良好的衣服修身妥帖，在这样的场景中衬着背后奢华内敛的背景图气场很强，压迫感很重。
许昀动作很轻的坐下。
顾南洲手按着纸张滑到他面前，许昀低头，瞧见蒋明谨的实习考核评定表，上面有蒋明谨的个人资料以及实习的大概情况。
他是蒋明谨从信托过来采购部之后的项目负责人，所以上面有他的签字和评价，评价中他写了一句工作积极肯干，现在那个‘积’字上有很大一个墨点，几乎遮了半个字。
许昀有些茫然，脑子绕了绕但还是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刘佳端了茶进来，“许主任，您喝茶。”茶杯随着她说话间搁在他手边的桌上，许昀道谢，“谢谢刘秘。”
刘佳退出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
他的视线还落在面前的纸张上，在思考顾总找他的原因。
顾南洲开口，声音冷而沉，“许主任，我觉得在实习期间利用项目便利收受供应商回扣应该是实习不合格，是吧？”
压根就不是出于发问的目的，更像是陈述句。
许昀没抬头，似乎只是一两秒的时间，但他大脑里已经转了很多，“嗯，顾总说的是，是我审核不严，我的疏忽，我这边马上重新出一份实习考核评定。”
顾南洲的笑意很短很轻的一闪而过，“怪不得何经理多次在会议上提到你能力突出。许主任不仅工作认真细致，还能替下属担起错误责任，及时修改，下一阶段的内部竞选许主任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那也是因为顾总带领有方，好的，我这边不会让您让咱们部门失望的。”
许昀说的很快，确实很快，他出办公室十五分钟不到，顾南洲微蓝上已经显示了人事提的签字流程。
这一次是许昀自己拿着重新做的实习考核评定表过来的，一同带来的，还有蒋明谨在项目中违规操作的相关证据。
那一页贴着他照片的考核表被顾南洲用笔扒在一边，他随手翻了翻许昀‘整理’出来的证据，愉悦的勾了勾嘴角，“许主任工作效率确实很高。”
在许昀的谦虚中顾南洲提笔在考评表的部门经理评定栏大大写下：不合格。签名：顾南洲。
夹子一合，扔到许昀面前，呼，舒服，顾南洲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门没关，顾南洲一抬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周淳，表情很严肃，看起来脸有点黑。
他这会心情好，说话都很温和，“淳哥，进来。”
周淳站在门口，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握着，有些用力，语速很慢，“顾总，有些工作的事要请示。您忙完了没？”
顾南洲领会到他要单独说话的意思，笑眯眯的点头，“忙完了忙完了。”
“那许主任有事就先去忙。”
许昀手里拿着夹子，利落起身点头，“好的，那顾总和周助您们先忙。”
许昀出门时又再一次朝周淳点头致意。周淳唇绷着，整个人都透着严肃，只幅度很小的点了一下头。
等许昀走远了一段才进来关上了办公室门。
顾南洲端着水杯，里面是今早刘佳按着他的要求泡的冰红茶，清润爽口，加了冰更适合这样的天气。喝了一口全身毛孔都打开透气般的舒适，端着茶杯朝周淳晃了晃，问他，“淳哥要不要让小刘给你来一杯。”
周淳站着没动，视线凝着他。
“嗯？”顾南洲奇怪的挑眉，“过来坐，什么事，很严重？”
周淳张嘴，重重吐了口气，“顾总知不知道收受供应商回扣意味着什么？”
顾南洲眉眼间的愉色尽失，放下水杯，“嗯哼？”
周淳闭眼，又睁开，说不上是气还是失望还是感慨或是害怕的情绪，整个胸腔都在翻涌，很想质问，很想摇醒他，但最后只是轻声挣扎，“现在改掉、可以吗。”
顾南洲轻轻一笑，轻柔含笑的话语里灌满了恶意，“不可以啊。”
周淳靠着厚重的办公室门，似乎必须要找一个支撑点，顶住他的身体和情绪才不会失控，他问顾南洲，“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你要这样毁掉他。”
顾南洲不懂的，对于有些家庭的孩子来说，要比别人多记多少单词，多做多少题，才能拿到顾氏的助学金，拿到奖学金，才能一考一考考进a大，才能通过层层筛选进到顾氏来实习。
先是莫名其妙被打，再有原本好好的金融专业在信托实习被调来采购，去做一个奇奇怪怪的项目，这些都还不够，都还不够顾少爷折腾。
顾南洲让雄三找蒋明谨麻烦那次，周淳建议过他如果真有过节，可以结束他在顾氏的实习。那时候结束，以蒋明谨的成绩，要找其他优秀企业的实习并不难。
哪怕这一次顾南洲给他的考核评定只是不合格都没关系，实习不合格虽然履历不算完美，但他一直以来成绩优异，a大王牌金融专业，只要顺利毕业，也有无数企业可以签。
但收受供应商回扣不一样，这样严重的帽子扣下来，a大和顾氏是有校企合作协议在的，蒋明谨绝对毕不了业，很有可能不仅毕不了业，结业证都拿不到。
利用职务之便收拿回扣如此严重的事，但凡是正经企业都不敢要他。
顾南洲靠着办公室座椅，翘着二郎腿一摇一摇的，手指扣着桌面，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悠闲。口吻轻飘飘，“单纯看他不顺眼。”
周淳几乎是不可置信，他一直都知道顾南洲荒唐肆意，但起码之前顾南洲骨子里是善良的，只是有些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公子哥毛病。
喘了口气，周淳感觉自己哽得开口都难受，“如果顾总执意，我会告诉顾董和顾总监。请求他们、主持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