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鹤在外面解决了晚饭,回到家时,已经是9点以后了。
由于今天劳动消耗有些超标,他准备泡个养生脚,免得明天肌肉酸痛,影响工作进度。
照着养生秘方往锅里放入黄芪,党参,再倒点白酒,陆明鹤一边看着火候,一边瞥着客厅里的电视机。
打开的电视机里正放着晚间新闻,看着时间应该快结束了,接下去就是他每天都在追的“都市伦理剧”:【老娘舅讲故事】。
当他的养生泡脚汤煮好的时候,正好开播。
喝着睡前养生茶,跑着养生脚,看着最爱的电视剧,陆明鹤乐滋滋地靠在沙发上发出一声感叹,这才是生活啊!
今天的节目是一个灰白头发的六旬老太,来控诉自己儿媳妇唆使儿子不赡养自己。
陆明鹤撇撇嘴,完全不似主持人那般,为老太的遭遇而气愤不已。这类型的老太他见过不少,都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哭两声,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控诉,陆明鹤冷笑,又是一个自己作走了儿子又后悔了,反过来道德绑架的。
烂俗的剧情很无聊,加上一身的疲惫,陆明鹤很快在舒服的环境中睡了过去。
电视里的老太还在哭,她哭得歇斯底里的,哭声尖锐刺耳,但陆明鹤睡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被吵醒。
哭着哭着,老太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朝着电视外的方向看去,嘴角缓缓地咧开,无声地笑了起来。
老太咧开的嘴里,一副稀疏凌乱的牙齿露了出来,泛着黄,上面还附着黑色的牙垢,这让那个别扭的笑容显得阴森又恶心。
“啪”电视机一黑,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四周泛着寒意的怨气肉眼看见。
原本靠在沙发上睡着的陆明鹤已经坐了起来,他搓了搓冒出鸡皮疙瘩的手臂,丢下手中的遥控器,擦干脚,拖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去厕所洗漱。
就在他背对着电视机的时候,黑色的屏幕泛起一个朦胧的人脸,它表情扭曲,愤怒地瞪向陆明鹤的背影。
当他做完一切事情,躺在床上时,又到了十一点半。
早睡计划再一次失败。陆明鹤叹气,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赶紧掖好被子,闭上眼。
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发出“哒哒”的轻响,在这有节奏的响声中,时间渐渐流逝,陆明鹤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的电视机突然发出一声“滋”的电流音,紧接着,又“啪”一下,竟然自动开启了。
音响中传出早该结束的节目声音,老太依旧在哭诉着自己儿子、儿媳妇的狠心,讲述着自己生活的艰难。她那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逐渐变成了如泣如诉的呜咽声,时轻时重,时远时近,断断续续的,扰得人心烦不已。
虽然在卧室,但陆明鹤似也受到了一些影响,闭着眼的睫毛微微颤动,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重新调整了姿势,将被子往上盖了盖,遮住了自己的大半个头,继续沉睡。
客厅里,电视机里的老太表情一僵,她抬起一只手,朝着前方伸去,想要找摄影师依靠一般,可那手却伸着伸着,竟然穿透了电视机屏幕,出现在了客厅中。
那双粗糙、干枯的手,手指像畸形一般弯曲着,每个手指上满是厚厚的茧皮,黑色斑驳的指甲又尖又长,指尖朝下,像是能滴下腥臭的毒液。
老太一把抓住电视机的边框,一个使劲,从里面探出了头,缓缓地探出身子,从里面爬出来,就像那个著名的贞子小姐,十分标准的,恐怖灵异片桥段。
然后,一个踉跄,鬼老太直接从电视机里滚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的鬼老太一脸懵逼,它千算万算没料到,二十年后的人们竟然喜欢把电视机直接挂在墙上!
半人高的位置,差点没摔坏老太的一把老骨头。
鬼老太趴在地上朝着卧室的方向望了望,那沟壑纵横,皱得犹如橘皮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
它没有重新飘起来,而是艰难地从地上撑起上半身,像摔得半身不遂似的,姿势扭曲地用手掌撑着地,一点一点地朝卧室爬去,嘴里还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时而哭泣,时而轻笑。
扭曲的动作,配上诡异的响声,让它这个宁静的夜晚里,显得分外恐怖。
……
时间“滴滴答答”地又过去了许久,终于,鬼老太半透明的身体穿过了紧闭的卧室门,来到陆明鹤的床边。
它攀上|床沿,又开始压着嗓子哭喊起来。
“我好惨呐……”
熟睡的陆明鹤被耳边幽怨的声音吵到,皱了皱眉,裹紧被子,转了个身继续睡。
鬼老太盯着陆明鹤的后脑勺看了一阵,摸摸索索退了回去,又艰难地爬到床的另一侧,继续幽怨地哭:“我不甘心,不甘心呐!”
陆明鹤皱着眉,继续翻身,蒙头睡觉。
鬼老太身体顿了顿,不再换方向,直接爬上陆明鹤的床,一张流满血泪的苍老脸孔怼了上去,继续努力工作。
“我……”
“啪!”鬼老太才开了个头,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一巴掌扇下了床。
“叭叭叭的烦不烦,”被吵醒的陆明鹤显然心情极差,平日里那和煦的样子荡然无存,他半睁着眼,一脸怒气,“不甘心?不甘心的锤子!”
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鬼老太被扇得有点蒙,支支吾吾地开口解释:“我,我儿子不养我,我好惨呐……”
“惨你个锤子咯,老子又不是你个哈皮儿子,MMP!”陆明鹤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自己是你妈个癞子,还想害老子也跟到你龟儿一起熬夜,你个哈麻批,晓不晓得熬夜要脱发,要变成秃子!”
老太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但它始终记得自己今天的目的,很快恢复到营业状态,卖力干活。
它的身体逐渐变得凝实,再次伸出那双干枯的手、可怕的双手,朝着陆明鹤的脖子抓去。
“换我命来!”
就在锋利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陆明鹤白皙的脖颈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一把薅住鬼老太稀疏的白发,把它提溜起来。
他半睁着眼,打量了下鬼老太的长相,然后干脆利落地提着它朝客厅走去。
鬼老太死命挣扎,但全身鬼力此时竟无法使出,年老的身躯对上陆明鹤正值青年的身体,轻易地被拖曳着离开了卧室。
来到客厅的电视机前,陆明鹤阴沉着脸,用另一只手抓住老太的手臂扭到身后,按着它的头冲着电视机屏幕撞去。
“咚”
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屏幕上,发出了敦实的响声。
“咚”
又是一声,力道之重,鬼老太那白得毫无生气的额头,被撞得似乎都泛起了不该出现的红印。
“咚,咚,咚”
……
鬼老太的额头和电视机屏幕同时破碎,场面十分惨绝人寰。
面对没有感情的撞击机器陆明鹤,鬼老太终于忍不住痛苦求饶:“大,大仙!求您饶了我吧,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给您磕头了!”
见陆明鹤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还想着把它往电视机的玻璃碴子上撞的样子,鬼老太那少得可怜的脑细胞终于发现了华点,“大,大仙您是想让小的回,呃,把小的塞回去吗?那,麻烦大仙开一下电视,就可以……”
陆明鹤停下动作,眯着眼盯着鬼老太不说话。
鬼老太见状,试探性地伸出手,见大仙默许的样子,颤颤巍巍地朝着开关键按去。
“啪”,电视机□□地开机了。
不待陆明鹤动手,鬼老太主动扒拉着电视机框,逃也似的钻了进去,还很自觉地把电视机给关了。
在破碎的电视机屏幕前发了一会呆,陆明鹤迷迷糊糊地转身回房间继续睡觉,刚迈出一步就踩到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
脚底传来的刺痛,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来不及捂脚上的伤口,他看着面前惨不忍睹的电视机,肉疼地捂住胸口。
***
自从上次半夜的暴力事件后,连续好几天,陆明鹤都没有碰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不过他还是去派出所,就路上遇到的诈骗犯和半夜偷溜进家的小偷问题,和派出所同志展开讨论了一下近期社区安全的话题。
派出所的小陈警官调取了相关监控检查后,原本严肃凝重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在直接打电话给第九人民医院,还是委婉地劝告对方去医院检查一下之间,选择了后者。
听到小陈警官劝他去医院看看的话,陆明鹤内心有些复杂,这要是换到以前,他指不定就怼回去,“你脑子才有病”。
但如今,他不得不面对现在,他的脑子好像真的有毛病了。
最近他的脑海中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声音,让他绑定加入个什么玩意儿的非法组织,不过这都不算有病,那还有什么可能呢?
除非,在他睡觉的时候,有非法组织给他脑子里装了某种芯片?
嘶,不对不对,他就一个普通社区工作者,传销组织给他装这个干吗,就打打广告,这成本也太大了吧。
哎,果然还是自己脑子有毛病。
陆明鹤垂头叹气,也是最近天天加班,累到快吐血,不出毛病那才不正常了,他还是听小陈警官的,找个时间去医院看一看吧。
“滋滋。”脑海中一阵电流音响起。
陆明鹤痛苦地捂脸,又来了。
“好男人,就应该抬起头来,勇敢而对!呵护男性健康,仁爱为本,不手术,不打针,不吃药,先进设备,科学治疗,星际单位,权威机构,专家品质,专业打造,值得信赖!——宇宙最大理疗系统,欢迎您的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