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酒吧并非封顾城喜欢的场所,特别是,这里有更多觊觎叶凡的人。
封顾城驱车一路前行,感冒症状在焦躁不安中愈演愈烈,咳嗽声接连不止。
昏暗却闪烁的灯光间,叶凡独自靠在吧台边,除去正在忙碌的调酒师,几米范围内无陌生人接近。
封顾城心底的石头顺利落下,他脱掉西装,正要搭上叶凡的肩膀,一记拳头却直击嘴角。
醉酒的叶凡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滚开,离我远点!”
还好封顾城反应快,才躲过了危险的第二拳。他后退两步,环顾周围,突然明白了叶凡安然无恙的原因。
他错过了叶凡的十年,对方早已不是会被人欺负的小哭包了。
封顾城指节轻抵酸痛的嘴角,正打算继续上前。
“先生,您还是放弃吧。”调酒师于心不忍,拦住了他,“这位小辣椒虽然漂亮,但真不好惹。”
“你瞧旁边那几位的熊猫脸,都是想去搭讪结果被打的。别看他喝醉了,照样厉害得要命,稍微靠近一步都不行。”
“他是我的爱人。”
调酒师张了张嘴,“抱歉啊,冒犯了。那您带他走吧,他已经打跑好几个客人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都没得做。”
封顾城集中精力慢慢靠近,醉酒并没有影响叶凡的反应能力,感受到外来入侵的他又是一拳,直冲要害。
“是我,我们回家。”封顾城眼疾手快,迅速握住他的手腕,控制他接下来的攻击。
熟悉的声音换得片刻宁静,叶凡敛动睫毛,态度软下来,“你怎么才来啊!”
“抱歉。”封顾城把人搂进怀里,“下次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叶凡裹着封顾城的西装,被他拦腰抱进车里,醉得不省人事。
司机通透后视镜,“封总,回您那里吗?”
“去春江夜。”
此时的叶凡难得乖顺,挤在封顾城颈窝里一动不动,但他额头和脸颊传递的体温,都在向封顾城预示危险的信号。
叶凡的体质并不强壮,淋雨、受凉、饮酒都会引起发热,最麻烦的问题在于,叶凡对市面上的退烧药全部过敏。
封顾城短暂松开怀里的叶凡,他拨通电话,“给你发了地址,尽快过来。”
半个小时后,封顾城把人抱出电梯。
一名带带黑框眼镜,手持药箱的男人站在门口,显然已等候多时。
“我从医多年,头一次碰到叫医生上门,房主却没到家的情况。”袁医生接过封顾城递来的钥匙,打开房门,跟随对方来到卧室。
发黄的灯光映衬青年熟睡的脸,这样的五官,绝不比电视上那些当红明星差。
袁医生曾是封顾城的高中同学,目前在封氏旗下的医院工作,算是封顾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封顾城在国外读书时,是班里最沉默的学生,而袁医生能和他称得上朋友,大概要归功于他们坐了三年的前后桌。
那时的封顾城独来独往又沉默寡言,却不妨碍其他人对这位神秘东方男性的偏爱,可不管是什么样的示爱,封顾城从不屑关注一眼。
但有意思的是,读书那些年,封顾城总会在某几个固定的日子约他喝酒,听他聊些有的没的,却从不开口吐露自己的生活。
会借酒消愁,必有难言心事。
直到大学毕业,袁医生应聘到一家私人医院工作,他某天路过公司大厅,看到正在巡视的封顾城才知道,他的高中后桌,竟是封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他是你的结婚对象?”袁医生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
袁医生半年前受公司安排调到本市,担任医院的内科负责人。他刚回国不久,就听说了封顾城结婚的消息。
那个他以为清心寡欲,会终身不娶的男人,却一夜之间结婚了。原来再完美的天之骄子,也终究逃不过情关。
“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家?”袁医生看得出,这里并非封顾城的住所,且在地理位置极偏的海边。
“看病。”封顾城只关注床上的人。
“没有大问题,他只是轻度酒精过敏造成的发热。”袁医生摘下听诊器,轻车熟路翻开药箱,“打一针退烧针,三小时内即可缓解。”
“他对所有的退烧药过敏。”
袁医生停下拔出针头的手,再次确认叶凡的体温。目前这种情况,单靠身体免疫降温肯定不行。
“建议立即送去医院,进行物理退烧。”袁医生公事公办的口气,“他这种情况,后半夜会烧得更厉害,大概需要一整晚降温擦拭。”
“不用。”封顾城避开人,轻微咳嗽一声。
“那我叫护士上门。”袁医生掏出手机。
“不用,我来。”
不愿他人上门的原因很多,但在袁医生看来,封顾城的理由,却是最庸俗小气的那个。
不想他被人碰。
袁医生把降温湿巾递给封顾城,云淡风轻道:“建议整夜擦拭,直至身体不再泛红。”
他留意到持续性咳嗽的封顾城,“但我觉得,你比他更严重。”
叶凡只是单纯的生理性发热,而封顾城声音的沙哑感很强,咳嗽也一直断断续续。
袁医生继续道:“我前两天给你的药吃了?”
“嗯。”
袁医生又拿了一盒口服液给他,“再加上这个吧。”
封顾城接下,“谢了。”
袁医生瞟见他的嘴角,“你这里要不要处理一下?”
到底是什么人,敢出手这么狠,打一位身价千亿的总裁?
“不用。”
临走前,袁医生又拿出包一次性口罩给他,“记得戴上这个,防止传染。”
“哦对了,那个退烧的东西……”袁医生再次确认封顾城的眼神,漫不经意挑了下眉,“建议全身擦拭。”
喝醉酒的叶凡比预期中更乖顺,封顾城洗澡前后,他的睡姿基本不变。
封顾城穿着宽松的睡袍坐在床边,根据说明书喝下两瓶口服液,拆开一次性口罩戴上。
降温湿巾没有刺激味道,掌心摸到的区域冰凉舒爽。
午夜两点,是叶凡发烧的峰值期,红晕从脸颊开始向全身蔓延,就连指甲盖都舍不得放过。
叶凡领口偏斜,露出半个肩膀,熟睡的脸上写满毫无防备。
安静的环境和昏暗的灯光会放大人的欲望,连窗外发白的月光都在嘲笑他。封顾城避开目光,轻声呼吸,他从来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
封顾城撕开退烧贴,按在叶凡额头。他轻轻抬起叶凡的小臂,沿着腋下,从里向外轻轻滑动。叶凡体型纤瘦,轻易就能摸到骨头,和小时候并不差别。
清凉的滑蹭感从腋下直至手心,叶凡反手抓握,把封顾城和退烧湿巾一并卷进掌心。
叶凡似乎很喜欢这种凉爽的触感,他抱住封顾城的手臂,下巴抵在湿巾和手掌上来回乱蹭。
手掌和湿巾是凉的,叶凡却滚烫无比,烧得人神志不清。
叶凡并不容易满足,他扯住封顾城的胳膊,拼命往他怀里蹭,不安的指尖从下颌到喉结,还能触碰到平稳跳动的胸腔。
“听话,别乱动。”不明烦乱的封顾城按住他,带着点命令式的口气。
半睡半醒的叶凡却不愿听话,他毫不留情松开了封顾城的胳膊,跟赌气似的转过身,抱着一团夏凉被,只留给封顾城后背。
叶凡的白色t恤因发汗而稍有潮湿,脊索轮廓清晰印在上面。
封顾城拆开一片新的退烧湿巾,他并未撩开叶凡的衣摆,只是把手伸了进去,顺着脊索的方向,从上到下一轮一轮轻缓擦拭。叶凡的皮肤光滑和细腻度极高,纸巾的滑动轨迹极其流畅,表层间的触感分外真实。
这种方式的降温让叶凡舒适,他的呼吸逐渐放缓,人也因熟睡而放松下来。
封顾城轻轻翻动叶凡的身体,让对方平躺在床面。他撕开新的湿巾,单手撑在床面,另一只手顺着衣摆往身前摸索降温。
晚风顺着百褶窗帘缓慢往里吹,拂过的方向和擦拭轨迹相似,从头到脚,由上及下。
下半身的降温工序结束,封顾城帮忙系上裤带。
叶凡皮肤的红晕逐渐消退,人也睡得安稳踏实,封顾城关掉床头灯,并帮他盖上薄被。
封顾城将人抱进床里侧,自己则靠在床边。但睡觉不老实的叶凡,安静没超过十分钟,又迅速粘了过来。
担心传染,封顾城没敢摘下口罩。
叶凡却依旧像个八爪鱼,黏糊糊的往他身上凑,手掌顺着睡衣的缝隙不停往胸口钻,嘴上也不肯停歇,“真凉快。”
对于发烧的人来说,普通人的偏低体温会让其舒适。
叶凡还贴着冰凉的退烧贴,额头一个劲儿往他颈窝里钻,带有粘性的退烧贴粘上了口罩的细带,只要他动,口罩就会跟着跑。
“叶小凡,别乱动。”封顾城按住叶凡,试图把口罩和退烧贴分离。
可单方面的制止,只会激怒患者的叛逆情绪,叶凡牟足劲挣扎,干脆利落拽掉口罩,对着嘴唇猛撞上去。
鲁莽行动所留下的,除去发烫的唇温,仅剩酒精味道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