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金伯早早的等候在楼下,我闻讯而至。贮足望着金伯,让我犹思未定,与昨日之见判若两人。金伯在昏晨的微光中,微微的佝偻着背脊被看的真实、悲怆,神情及语气柔和中带着些许的焦虑、微颤的嘴角边总是带着掩不住的悸动。双鬓一夜间描上了些许的白霜,一夜白头的序幕竟然真实的存在。金伯看着我走近,极力的挤出了一丝的笑意跟我艰难说着:“淼淼,我辗转难眠,竟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到了这里,伯父给您结工钱,伯父就想跟你唠叨唠叨。”
我看着金伯眼框里闪烁着一丝的泪花,以极快的速度便悄然的隐去。一个声明显赫的商人、一个呼风换雨的人物,一个人人仰幕的奇才。内心的深处的孤寂、无处排遣,我弯腰钻进了车里。小宝在秋宁的怀里,像往常一样目送我,并不时的招手作别。小宝见了金伯便一脸纯情的笑意,张开双臂要求金伯抱抱。秋宁心里清辙透亮,也想让小宝的温暖传递给这个突然颓败的老伯,她此时竟有种推已及人的感触。金伯张开双臂抱着小宝,在怀里站立了一会,一点都没有想放开小宝的意思。那宽大的臂膀下是温暖、而内心的激荡难安,在此刻竟出奇的被抚慰了。
“孩子多大了?什么时候上幼儿园?”金伯脸上退去了不少的僵硬的表情。
这一刻似乎让金伯停留在以往的某个岁月的片断中,小宝咿呀的张望着妈妈,似乎志得意满的想重又投入了妈妈的怀抱,金伯很不舍的将小宝转给秋宁,礼貌性的挥手作别,钻进了车内。
我因金伯与佳儿的事情心存芥蒂,内心极不自然的与金伯坐在车后。有些紧张的等待着金伯开口说话,打心底里也让自己做一个不太热情的倾听者。而金伯似乎看出了我的拘束,目光柔和的看着我说:“孩子,别怕,伯父不是坏人,就是想请你吃个饭,跟你讲讲金浩的过往、讲讲一位父亲的内心的惶恐不安。“我抬着望着金伯,用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注视着金伯。极不自信的说:”金伯、为什么想跟你聊?我的年纪跟阅历、学识都不应该是您倾诉的对象,您会感到失望,甚至会有曲高和寡的意味。“
“孩子,金浩朋友极少,我与你聊不涉及商业、不涉及的人生、更不涉及对未来的规划,我仅仅只是需要与你聊家常,从你与我对话中,我不仅可以成为你的导师、指路人、也可以试着成为与你有同样思维转化的老顽童。”金伯语气中还是透着逼人的气势,尽管他极力的想把自己放在一个父亲、甚至是一个朋友的心态与我来对话。
我一时语塞,听到“老顽童”这几个字,内心一下松懈开来,偷偷的斜视了一眼金伯。在此时他竟如此真切的、言语肯切动听,让我心里怀柔的一面一触及发。我开始大着胆着与金伯目交相交的说:“我们这个年代的孩子,尤其是毕业时限短在与人相处之时,缺乏很多的判断力,对长者总是害怕语言过失,也怕您触景伤情,总是会三缄其口,想为您分解又担心自己能力不及,唯独说只能给自己定位为一个有问必答、并且守时保密的倾听者。”我通过表情传递着善意,金伯长舒了一口气,“你就当我是伯父、朋友或者父亲都行,你这孩子实沉,金伯喜欢,怪不得金浩喜欢与你结伴而行,喜欢找事与你在工作上交集。”
“我从十四岁起家徒四壁、那一年姐姐带着我沿路行讫,每天总是饿着前胸贴后背,大我1岁的姐姐,讨回的稀粥都让给了我喝,而我却生生的看着她饿死在我的面前。从那时起饥饿却是刻进了我骨子里的恐惧,因从小与父母习得几滴墨水,一次为替人算术,便被米店老板所识,收入店内,只供食宿管账、收账、送货一一推行。因为有白米饭吃、偶尔还能有一顿红烧肉,我拼了命的工作,也正是在这里,追随着老板习得了一身经商的经验、我以为我一生奋力拼博,取得的一世的英名、保一家老小锦衣玉食,便是功成。可惜了、可惜了、空有了一腔了报复,却因子断腕。”金伯闭目自语。
“我看情您弱微悲观了些,事态的迷雾暂未剥开。过去的您造就了现在的您,金浩的事必竟未进入死胡同,相信法律会给予社会、给予大众一个真相。不会让蒙尘者受冤、不会让再逃着落网。您是否有询问过律师的建议?”我略带宽慰的言语,弱微的触动了一下金伯,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示意我开门落车。
我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到别墅的花草、看到胖嫂在关着门栏、金浩则站在二楼的楼道上望向了我,神情有些激动,看得出是兴奋,是快乐。
胖嫂及金伯带着我走入的屋内,招呼着我坐下,金浩则从二楼下来,走到了客厅便也拿出他的美食与我分享,梁振拿着摄像机紧随其后,显然金浩对此避之不及,反怒着将梁振的摄像机打倒。金伯望着发怒的金浩,慢慢的弯腰拾起梁振的摄像机。梁振被金浩这么长期间的突然发怒,触不及防。
金伯看着一直消沉并且对着他不言不语的儿子,竟然对着一个同事满眼的热情及惊喜。示意着梁振回避,仅留胖嫂在楼下供其差使。金浩好像与我有千言万语要聊,当他准备张口之时确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内心似乎矛盾重重,一面想与我重叙同事情谊,一面似乎又对什么东西心怀忌惮。想说但又欲言又止。后面索性转头看了胖嫂,胖嫂看着这个一手拉扯大的少爷,这对主仆早已不止于雇拥的关系,而更多的却像是亲人。因此金浩的眼睛总是能勾起胖嫂的理解,而胖嫂却总是能轻易的解读金浩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