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没有用啊,不提起来还好,提起来就要有情绪了,到了那时候,我解释也没用,根本就听不进去,所以得避免被他听见。”
“好,你们的感情,我们这些吃瓜群众估计是不怎么懂得。”
“吃个苹果吧?”苏瑶削好了一个苹果,伸手递给了白慧。
“削的不错,”白慧倒是没有和她客气,直接就吃了起来。
说起来,这种肝癌也很奇怪,明明都没有什么大的症状,甚至看起来就是个正常人,但却是没有办法治好的绝症,实在是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啊。
苏瑶心底下压着一些话,沉淀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突然就要和楚思阳离婚了?大家都经历了很多,不如给一个陪伴彼此的机会。”
白慧的动作一顿,略微无奈地说,“那是为了他好,你要知道,我注定活不了多久了,可能你等会儿离开,我就会一命呜呼,所以不想给任何人留下负担。”
“但是你觉得楚思阳会因此怨恨你吗?你越是想要推开他,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就越重要,我知道,你想要他拥有新的人生,可以不被过去牵绊,但是现在的你,已
经成为了他的牵绊,甚至,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楚思阳来说,苏瑶是他昏迷八年醒来后的唯一的精神寄托,整个过程中他甚至都不是清醒的。可白慧不是,她是那个让楚思阳醒过来的人,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你说的,我有想过,苏瑶,你忘记了一点。”白慧的声音突然变得苍凉,“楚思阳从来都没有爱过我,现在的他,对我是责任,是同情,是感动,也或者是其他,但不是爱,等我走了之后,他会遇见自己的心爱的人,那才是属于他的人生。”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冰冷了。
苏瑶怔愣着,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面。
正如同她赞赏白慧性格的那部分,能说会道,永远都清楚自己的目的,所有的这些,都是她有认真考虑过的,包括最后的结果,仿佛也一直都把握在她的手里。
关于人心,苏瑶想,她没办法做到像白慧这般透彻,也敌不过她的分析能力,那些劝说的话,也是说不下去的。
病房外,两个男人正在抽烟区。
最先点烟的那个人是楚思阳,这段时间,他抽烟越来越频繁了。
递给慕亦琛一根之后,
慕亦琛也接了过来,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动作无比的熟练,他是老烟枪了,不过有了苏瑶的督促,现在也只是偶尔才会抽一支,算是解闷吧。
“慕总的烟瘾大吗?”楚思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还好,无聊的时候会抽,当着瑶瑶的面,不会。”烟雾缭绕中,慕亦琛的回答也有些模糊。
楚思阳笑了一声,“您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而我在这方面,是最大的失败者,想要的,得不到,而自己一直不曾在意的,现在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了。”
“感情的事情,向来不好说。”慕亦琛看了他一眼,那是男人之间才能读懂的情绪,沉吟片刻后,他缓缓开腔,“我和瑶瑶一开始也经历了很多,还都是别人无法承受的,甚至我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你现在面对的可能也是这样的状况。”
“但是白慧在我身上付出太多了,也正是如此,她让我很愧疚,我想要去尽最大的努力弥补她,可她始终都在排斥我。”
这才是目前困扰楚思阳的难题,哪怕他每天都守在病房里面,照顾她吃饭睡觉,尽量陪她聊天解闷,但是这些仿佛都不是白慧想要的,她依然
能够做到彻底忽视他。
他担心这样下去,一直找不到突破口的话,那出国就成了难题,到时候她的病情也会被耽搁。
慕亦琛思虑了一番,“你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吗?”
楚思阳闻言一愣,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有亲人,都在她的老家呢。”
“亲人是大多数人心中的软肋,我想,白慧也是如此,你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让她试着去敞开心扉,接受治疗。”
这就是慕亦琛的作风,总能够轻松地找到关键所在,然后再去进行一系列举措。
“谢谢慕总的提醒,我知道目前该怎么做了。”
既然白慧一直不搭理他,那么不如把她的家人叫到医院,先劝说着他们接受现实,然后再让他们去和白慧商量,应该会有所帮助的。
谁在这个世界上,都不是独身一个人。
除去社会关系,工作,还有最重要的,那就是亲人,在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总是会去坦诚相待,这是和其他都不一样的。
有了这个提点之后,楚思阳没有在医院多停留,他和医生护工打了招呼,然后就去联系白慧的父母。
现在想来,当初的确是不对劲的,白慧和他举行的婚礼
,其实白慧本身是不排斥的,但是她没有请自己的家人,或许,那会儿她就开始筹划了。
白慧是真的很聪明啊,把一切都算到了,唯一牺牲的人,就是她自己。
病房里,苏瑶也没有再继续去劝说白慧。
在她临走之前,白慧特意开口说,“不用为我有太多的情绪,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有人离开,我只是其中的一份子,而且,我没有遗憾,就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还是会觉得幸运。”
她是很讨厌病房这种环境的,在这里待了几天,整个人都觉得像是透不过气来一样,在这里已经饱受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她怎么可能愿意继续去国外接受治疗呢。
哪怕在那里真的有康复的希望,但也不是她所期待的了。
苏瑶的脚步一顿,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你自己做的决定,旁人都无权干涉,你觉得无所谓就是最好的。”
“理解万岁。”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白慧也是在笑的,最近这几天她笑得好像比之前还要多,大概真的认为自己快要死了,很多情绪也就不想要去遮掩了,不如大大方方地发作出来,自己痛快的同时,别人心里也不会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