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竟然有一半垂直立在地面上,仿佛一张黑色的人行纸片,不同的是,纸片上的一双胳膊却是真真切切的黑色胳膊。
与其说胳膊,不如说更像是兽腿,而手也更像是爪子,那十公分长的黑甲也并不是人指甲的模样。
我刚想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黑甲就再一次像我袭来,这一次,他直接将楠木的棺材一破两半。
我没有了庇佑所,下意识的要去找鞠御他们,回头一看,却看见她们三个人此时正被鞠御的捆魔绳绑在一起。
他们三人的嘴都张张合合,看样子是在说什么,但是奇怪的是我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我朝着他们大声问:“你们怎么了?”
他们依旧做着说话的动作,但是我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在此时我看到玥儿盯着我的方向,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
同时,有一阵冷风略过,我下意识向前翻了个跟头,落地的瞬间,只听“砰”地一声巨响。
我回头看,刚刚我站过的地方,此时已经被黑拳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一种后怕感笼罩着我,我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快要凝固。
我的一再逃脱让影子很不高兴,他忽然对天怒吼一声:“年——”随后,地上的一半影子也立到地面上。
这样一看,瞬间,影子的形象就彻底清晰起来,那根本不是人影,分明是一个长着人脸和四条腿的兽人。
兽人的怒火让他不断膨大自己的身体,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黑色的巨兽人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这个巨兽人印堂的部位长出一个号角一般尖锐的角,头发披散在四周,透过凌乱的发丝还可以看见深邃的五官。
“年——”兽人再次仰天大叫发出巨吼声,他顶着兽角朝着我的方向冲过来,月色下他的双眼中绽放出怖人的红色幽光。
我从地上爬起来,几个跃步到他们三人面前,我回忆之前鞠御驱动捆魔绳的咒语,将三人解开。
解开的一瞬间,三人的声音终于传入耳中。
“快走!”玥儿率先喊道,此时兽人的巨角已经摩擦着地面,发出“咕吒咕吒——”的摩擦音。
我们四人一齐朝着大门的方向跑,身后的兽人跳跃起来追着我们,就在他要扑上我们的前一秒,我们跨出了大门。
脚步不停,我们四个依旧拼了命地往前跑,身后年兽的嘶叫声越来越远。
“徐深,别跑了!”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鞠御忽然喊住我,我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顺便瞧了眼灵堂内的兽人。
那兽人一直驻足在门内,怒视着我们,看我们停下来,他又咆哮了几下,然而一直不肯跨过那道门槛。
我们四个人都停下来面面相觑,我问鞠御:“难道灵堂里面有那兽人的禁锢术?”
鞠御摇摇头:“禁锢术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当年如来佛祖压着孙大圣的五指山就是禁锢术,山顶还必得有佛咒镇压,那灵堂没有佛气。”
“那为什么捆魔绳对他也没有作用呢?”玥儿疑惑,她们最先在外面看到了立在地上的黑影,鞠御当时就甩出了捆魔绳,没有想到那个黑影竟然反念了几道咒语,让绳子捆住了他们。
好在他们身上没有魔性,否则刚刚那一捆,就可能要了她们三人的半条小命。
人首兽身,奇怪的叫声,可以驱动捆魔绳,又不能出灵堂半步……
我在脑海中不断回忆自己曾经看过的各种志怪奇书,人首兽身头上还长着脚的倒是有一个蚩尤大帝。
关键蚩尤也是长了两个角呀,这一个角的我是当真没见过。
“好歹是保住了性命,我看我们明天还是先去找那个岛。”食梦客担心他儿子,他并不希望继续淌这趟浑水。
我抬头看了看夜空,星星环抱着月亮发出点点光芒,这么好的夜色,明天并不像有雨。
玥儿推着我们,让我们先去睡一觉,明天若是有乌云,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这一觉睡的不安稳,梦里都在查那只长着角的兽人到底是什么,太阳一出来我便没有了睡意,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打定主意要问问村子里的人。
我收拾好,叫上他们三个,就往灵堂里赶,灵堂那边已经有回村的村民,看着灵堂里破裂的棺材和地板上的大洞都纷纷议论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上前将昨晚发生的种种,包括假扮尸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村长,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也是为查到那影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当然,我并没有说老汉那段故事。
村民们听了我的描述,有的害怕,有的猜测,有的还怪我惹怒了他以后村子里没好日子过。
“我总觉得我看过你描述的那个东西。”村长捋了捋胡子,一脸沉思。
“村长叔叔,是不是这个!”忽然,一个童稚的声音响起,我们循声望过去,一个大腿高的小女孩指着灵堂的大门,扑闪着她那葡萄般的大眼睛问我们。
我走到小女孩身边,看着她指的地方,那是一幅看样子有些年头的的浮雕年画。
年兽?
我拍了下脑袋直呼难怪,我一直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那玩意是啥,如果不是人脸,那它的形象应该完全就是一个年兽的模样。
我问村长:“你们村子有过年的习俗吗?”
“实不相瞒,我们村子大部分都是彝族人,我们的祖先也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迁徙到这里,我们并没有过年的习惯。大师,难道那个黑影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过年?”
我点点头,这下全部弄清楚了,所谓入乡随俗,也是顺应风水的一个表现,画中那个年兽看样子已经在这门上待了有百年。
这百年来,没有鞭炮和烟花的“恐吓”,浮雕上的年兽慢慢长了胆子,开始吃起了灵堂的尸体。
想必,那人首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的人头,才幻化出来的。
我的解释让在场的人都毛骨悚然,有些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伤痛中的村民,“砰砰砰”地一脚一脚地踹在大门上。
“年——”突然,门上的浮雕里的年兽张着嘴巴,来了一声巨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