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诡异，我站在门外听得头皮发麻，方先生当真是在炼化小鬼吗？
我藏了心思，屏住气息，偷偷靠近窗边，透过陈旧的毛玻璃窗看到屋内的祭坛。
祭坛上是装着小鬼的白瓷瓶，桌上有八卦镜和木剑分别放置在瓷瓶的东西方，南北方则分别是一挂聚魂铃和一盆凉水。
这是我曾在书上看过的——聚魂阵？
只是，这是在聚谁的魂，我继续往下看，方先生竟然从木桌底下拖出一具僵硬的尸体，将尸体用麻神捆住，悬吊在了悬梁上。
恰好正对下方的聚魂阵。
他手法熟练，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之后就是念了几句咒语。看着还算新鲜的尸体的五窍便飘出几股清气，是人死后残存在体内的三魂七魄。
按道理，人死后的魂魄都是由黑白无常定时来收，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人刚刚死的一瞬间就立刻封住人体身上所有的孔窍。
黑白无常无处引魂，自然败兴而归。
对于道士，这可是犯忌会的。
我在心里咂舌，方先生面上丝毫迟疑都无，转眼的功夫，那些魂魄都已经被聚在一起。“叮咚”方先生敲想魂铃，同时打开瓷瓶盖，竟有一个怪物从瓷瓶中跳了出来。
那怪物鸭嘴、兽脸、鱼身，两条鳍化成了翅膀，在房间里“吨吨”地上下跳跃。他那两片鸭嘴张张合合，不一会儿就将飘荡的魂魄吃的一干二净。
之后便又发出“噫哎——叽叽叽——”的诡异笑声。
我断定，这怪物就是小鬼的原生，而小鬼就是方先生所养！
得了定论，我脚上又是一软，几乎连滚带爬地跑去另一个屋子找爷爷。我将所见告诉爷爷，爷爷气的双手直颤，脚上却带着风，要去找方瑞兴师问罪。
方瑞的聚魂仪式显然已经完成，看到爷爷满目怒容的冲进去也猜到他的来意。
“小鬼是你放到色子身上的，你到底为何算计我？”爷爷质问方瑞。
方瑞将手机的瓷瓶小心翼翼揣入怀中，向爷爷作了个揖：“徐老爷子，我确实是算计了你，但也是因为被身上的秘术困扰依旧。我并未打算害色子性命，是他好色成性不加克制才会后果严重。至于你孙子的意外，也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养小鬼用的尸体，也是高价购入，这些肉身依旧会送还他们的家人。”
方瑞继续说：“无论如何，我方某答应您的事情都做到了，想必徐老爷子也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爷爷问方瑞是否将阳气灌入色子体内，方瑞说他第一时间便将小鬼体内的阳气用法术逼出，送还于色子。我和爷爷现在并不完全信任方瑞，便起身去了色子家求证。
色子家，色子已经神色如常，行动自如，简直如同脱胎换骨。甚至比生病之前更显几分神清气爽。
“你可知这般养小鬼，稍有不当，可能酿成大祸！”回到方瑞的住处，爷爷依旧不放心地出言劝阻。
“不知他人苦，不言他人事。只请徐老爷子替我解除秘术。”方瑞不想多言。
爷爷言尽于此，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知晓爷爷心意，上前对方瑞说道：“方先生，我爷爷之前得过高人指教，说我爷爷不便替道士解除秘术。我从小跟在爷爷身后学医，对于秘法掌握也有七八成，不如有我代劳。”
方瑞点点头，决定由我来替他行摸骨与汇穴术。
我按照昨日所学要领，沿着骨骼细细摸索，果然察觉到几处异常，分别在头顶的百汇和四肢的末端。
摸骨可以诊断疾病所在，治疗则需依靠汇穴术的帮忙。这几处异常，所缺的元素，分别是五行的相生顺序——木、火、土、金、水。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方瑞体内的元素起伏，随口默念口诀，将五行元素分别调动至所缺处。
很快，方瑞便睁开了双眼，他畅快说：“当真是犹如新生！”
听他这么一说，我松下一口气，知晓自己应该是没有搞砸爷爷交给我的任务。
方瑞秘术一解，便说他还有要事要办，不宜在此处多留，简单收拾之后上路。
爷爷虽不喜方瑞用邪术供养小鬼，但方瑞走后还是曾向我说过，方瑞若没有误入歧途，确是个可塑之才，现如今的道家，很少有这么年轻便能达到如此修为的.
我经过此事，也算是历了一回大劫，没有劫后重生的喜悦，反倒对这些奇门遁甲之术兴趣大增，经常泡在爷爷的书房里不出来。
我和玥儿的走动自那次之后也明显更加频繁，王鬼婆更是以要传授我药学为由，让我每隔两日便陪玥儿去山上采一次药。
当然，是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的。
接下来的一月，过的十分顺畅，我的医学水平显著提高，秘术的掌握也更上了一层楼。
但，日子总不会一帆风顺。
这一天，家里忽然来了两个年轻的小道士，和方瑞的打扮十分相像。
两人行色匆匆，见到爷爷开门见山说自己是奉了他们道长的指令，来请爷爷出山相助。
爷爷问助什么，那两人答：“方瑞师叔用邪术供养小鬼，想要复活死去的妻子，没有想到他妻子死后怨气不散成了僵尸。方瑞一意孤行将小鬼给那僵尸喂下……”
“如何了？”爷爷急问。
“现下那僵尸已经成了尸王，即使是我们道长也奈她不何，我们道观附近已经有多名村名被袭，还请徐医生陪我们走这一遭。”
爷爷二话不说，当即点头，我提议要和爷爷同行也被爷爷制止，爷爷说此行非同小可，若是一月之后他未安全归来，便让我带着一封信去长安找一个娄姓的算命先生。
爷爷将信封交与我，简单收拾一番便和那两位小道士上了路。
我心中隐隐不安，最后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王鬼婆。
王鬼婆闭眼沉思，回：“放心吧，你爷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可是有那东西的”
我还想再问，王鬼婆便让玥儿将我打发回家。
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爷爷这么久，我浑浑噩噩了几日。
直到玥儿冲进我家，在堂前生生吐了一口鲜血。
“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