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义妹是该向李大人学习一下大义灭亲。”
众所皆知,在李思科举高中殿试时,昏聩的赵皇戏耍一般朝他问了一下问题:
“你父亲李汶在关外可还好?”
李思当时想也不想便答:“他在我心中早已死去!”
这个回答,让赵皇龙心大悦,之后,李思就凭借着在赵皇心中留下的这点独特印象步步平升,直到在魏王攻进京陵城前,他已经是四品文官,风光无限。
这次,李思已经不单单是脸色,连身体都开始僵住,衣袖中的手被他紧紧攥成一个拳头,发出咯吱的声音,咬紧牙关,他道:
“还请世子爷不要浪费时间,尽快将逆贼处决吧!”
“你俩都死,或者你活他死,棠儿,你该知道如何选!”
赵熠的声音很低,话语看似由她选择,可握着她的手却分外坚决,分明已经替她下了决断。
他也没有给女子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带着她的手就朝前而去。
被打的满脸血污,颤巍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人,才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最为想念那位姐姐,顿时高兴的裂开了唇,可惊喜的话还没说出,他的胸口位置就传来刺痛声。
他缓缓低下头看去,就见一把匕首正稳稳当当插在他的胸口之上,鲜血濡染了一片。
“为……为什么?”
眼前满是血色,岳娇棠怔怔看着自己手,她的脸色也在寸寸变白。
不是这样的……
“小五,不是姐姐……姐姐不会伤害你……”
岳娇棠挣脱开男子桎梏,扑过去将岳明志抱在怀中,看着怀中小人一点一点变得惨白的脸感受着他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的手也开始颤抖,唇瓣抖了半响,才发出低若蚊蝇的声音:
“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你……”
“你别怕,姐姐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怀中的岳明志已经气若游丝,眼皮越来越沉重,可他却努力睁着,似乎想笑一笑,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可仍从嘴型还是能看出,他说的是:
“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说完后,就彻底闭上眼。
泪眼迷离的岳娇棠没有任何一刻不比现在更加痛恨自己,若是她跟叶娘离开,会不会小五就不会死……
若是再早点,若是自己没有从岳贵妃的府邸跑出来,会不会卞州城也不会被攻陷……后面的这些事,会不会也就不会发生了……
可一切都已成定局,小五已死,作为她的亲姐姐,她竟是帮凶……
嘲讽的笑容从她唇角缓缓扬起, 下一刻她就在众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就在众人都震惊的时候,她却是将自己纤细的手直接握在匕首上,缓缓顺着匕首锋利的刃一点点划下去。
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掌心滴落到地上,她的脸上满是平静,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此血为誓,我与岳氏再无半分瓜葛。”
她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深深的疲惫,眼神却分外明亮,里面仿佛燃着一团火焰,她的目光似乎将大堂里的每个人都一一看过,又似乎谁都没看进眼底。
血债血偿,小五,姐姐总有一日会替你报仇……
她吃力的将小五的尸体抱起来,转身就朝外而去,可一人却是拦在她的面前:“棠儿,李大人还没有检查他的尸体……”
“你该把我一起杀了。”
岳娇棠抬眸红着眼眶,盯着赵熠,看着他芝兰如玉身姿,她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心真正被人破开一个口子,也许永远都无法愈合。
沙哑的声音打断他的话,赵熠怔了一下,忍不住缩了缩瞳孔,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解释什么,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世子爷剑法精准,自是用不着再检查。”
李思大笑几声说道。
由此,女子这才抱着人才一步又一步坚定朝外而去,身后是一行血迹,不知是她弟弟的还是她自己的……
女子身影瘦削又单薄,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去,可没有,她缓慢却又坚定的穿过拱门,走出院落,消失在雪道上……
一望无垠的雪白,刺痛她的眼睛,她茫然的朝前走,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直到耳畔隐约传来: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天啊,他受伤了……小姐……”
疲惫,无尽的疲惫朝她涌来,她终于撑不住身体倒了下去。
女子倒下去的身影可把安秋吓的不轻,又看她衣裳上满是血,还有一只手更是还在不停的流血,可谓入眼满是鲜血。
她震惊又害怕的一边急呼:“来人啊,救命啊!”,一边急忙取出自己的手帕给女子手忙脚乱的把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包扎上。
……
郭元看完诊,开了药方交给下人,由得下人退出去煎药,他才看向旁边站着一言不发的赵熠,摇头叹道:
“世子爷,您这又是何必?明知道岳姑娘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您偏偏还选择这最为残忍的一种。”
“爷若不对她残忍,以后有人会教给她残忍。”
“可这样一来,她岂不是会恨你?”聪明狡猾如郭士也是猜不透面前男子的心思到底是如何想的。
那些个想要讨意中人欢心的哪个不是送礼又陪笑,可他家爷倒好,直接往人心口插刀,这哪是喜欢人家,这怕不是恨她入骨吧!
不由得郭士开始仔细回想,这岳姑娘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家世子爷了?
“你这药管不管用,会不会留下疤?”
显然,已经坐在床边正拧眉看着女子厚厚包扎的右手男子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略带怀疑的问。
“我的药自然是极品,皆是上等药材制成,祛一般的疤痕自然管用,可岳姑娘这伤,怕是难啊!”
郭士幽幽一叹。
“爷已经让人请了安道子前来,想来很快他就能来赶来,他那应该有更好的祛疤药膏。”
“什么?他竟然会来这冰天雪地一毛不拔的卞地来?”
郭士诧异道,他的好友,再没有人比他更为了解,若非极品药材,就是皇宫金殿,他也懒得去。
“爷请他来,他自是要来!”
赵熠说的极为坦然,郭士登时就了然,张张嘴,不敢相信问:
“您……您不会派人绑了他前来吧。”
男子笑了笑,答案不言而喻。
“完了,完了,那个老家伙,他看诊素来随心所欲,有缘人可以不付诊金,一般人,千两黄金也诊得,可若是惹恼了他的人,他是宁死都不给人看诊的!”
郭士走来走去,一副着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