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雨悄然走至男子的身后,但似乎并没有被发觉,只听他嘴中不断地重复念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手中却用剑不停地刨着土坑,渐渐地身旁已堆出一小土丘。
见他如此,吴小雨并没有多问,只是将头看向不远处幽煦与兰月生的尸身,心中不禁明了。
对他凭添了几分敬意,但更多的却是疑惑!按奈不住忙问道:“你这是为何?!”
男子没有回答,继续做着他所认为对的事!
“你是想将他们......”
那男子这才停下,微微侧头说道:“是的!”
“为什么?是因为你......”话说一半,吴小雨又立马打住,生怕又刺激到他。
“不!是因为他们值得我这么做!”
吴小雨被他这句颇具高义的言词所惊诧到,连口型也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圆形。
口中轻声嗫嚅道:“刚才还喊打喊杀的,说什么人妖殊途。现在反而又要将他们葬一起,这岂不是坟头烧茅纸——唬弄鬼呢?!”
这种虚情假意之事,对于吴小雨来说,可谓司空见惯。
曾几何时,自己年少随师父下山行善,常与一些员外,官人有所交往。
那种明面上待人接物,有礼有法,让你感受到如春风席卷大地般的温暖。可暗地里,却想尽办法与你难看堪,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连像自己师父那般高深之人也曾被人中伤过,之后,便立誓不再下山行善。
深知此理的吴小雨,又怎会看不透眼前之事,只是有一点不明: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与他的亲密接触,让他心生邪念,想博得自己的同情,借故亲近自己?还是另有所图......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深吸一口气,双手狠狠地抱住自己的脸,以求让自己快些清醒过来。
正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时,那男子突然起身走向兰月生,可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见他挪动几步。
“喂,能过来搭把手吗?”那男子朝吴小雨招呼道。
“哦,来了!”说完此话,吴小雨就后悔了,自己怎么就轻易答应他一起合伙干事?!这不是为虎作怅吗?
心里这么想,手上却很诚实。
二人一头一脚,缓步抬着兰月生,艰难地向土坑行去......然后是幽煦......
好不容易,给二人填上了土,立上了碑。
见他又从行囊中取出,三支清香,一弹指,点燃了,插在碑前,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今生之事,今日止;来生有缘,再相见!”
吴小雨见他说的词还挺押韵,整的像那么回事儿。
“我从来就以为妖便是妖,人便是人。人妖不可相近,更不可相亲。可如今......是我愚昧了。”见他双眼盯着木碑,缓缓述来。
“可妖精害人天经地义!他兰月生,生前便是个害人的妖精,哪怕他再爱幽煦,也抵消不了他对世人犯下的罪孽!”吴小雨辩解道。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羡慕他们的爱恋,竟会没有边界,更没有世俗的偏见,爱的,还如此深沉!”那男子望着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皓月,发出感慨!
“即便他再有何罪孽,凭此一条,我便敬他们,更何况现今他们已是如此,那罪孽也便随他们一同散去吧!”
听完此话,吴小雨沉默了!此番话,自己虽不太苟同,但也言词在理。
特别对于情爱之说,自己从没刻意去触碰过,并非不是自己不愿意,而是总感觉心中那个人还未来!
师父曾经教导,情爱之事,最要紧地是讲究缘分,切莫强求,一旦缘分到了,你内心的期盼自然便会出现!
吴小雨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一种别人所没有的品性!
此时自己若再置身事外,就真的不近人情了。
思罢,“扑通”一声跪下,拜道:“愿二位,下辈子能重新做人,不要再人妖殊途啦。你们的死,要怪就怪他,不要怪我。”自言自语一阵,忽然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有些茫然失措,听到她问自己姓名,不自觉的回复道:“张楚雄!”
“哦,二位不要见怪,就算你们化成了厉鬼,也要去找他张楚雄报仇,千万别来找我啊!我给二位磕头啦!”言罢,“咚咚咚”三个响头,直磕地自己头晕眼花。
张楚雄彻底被吴小雨这番操作,惊得不知所措。
吴小雨拜完,问他:“还有香吗?拿给我三支!”
张楚雄还未回过神来,听她说什么,自己就完全照办,仿佛成了她傀儡似的。
取过行囊,递给吴小雨,“在里面,你自己取吧!”
吴小雨也不客气,拿过来就一通翻找,一会翻出一本古书,一会又找出一件说不名的宝珠,全然不当自己是外人。
“咦?你香呢?怎么找不到?”
“在侧边的小袋中”
“哦,找到了。”吴小雨,抽出三支香,递给张楚雄。
张楚雄疑惑地看着吴小雨。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点上啊!”
“哦?哦!”张楚雄完全像个傻子一样不住地点头道,然后伸手打了个响指,三支清香瞬间飘出袅袅轻烟。
插上香,吴小雨又拜了拜,抬头对他说道:“小雏鸡,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吴小雨适才这一连窜的操作,把张楚雄惊得是几乎找不着北,像具行尸走肉一样,只能听从主人的召唤,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
听他叫自己“小雏鸡”时,才猛然一个激灵,仿佛灵魂终于归位了一般,回道:“姑娘,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雏鸡啊?怎么了?不好吗?”
“小......”张楚雄小字才出口,才意识道自己心胸有些狭隘了。虽说自己已年过而立之年,叫这名有些不雅,但毕竟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也许是自己太享受这种被使唤的感觉,也许是自己喜欢她这种真诚的性格,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好感!更也许......
“呵呵,姑娘愿意叫我什么就叫什么。我不介意!”
吴小雨心中一阵窃喜:外表沧桑如大叔一般的人物,却没想到是如此木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吴小雨急问道。
张楚雄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去四周野地上,寻找断枝落叶。
“喂,你?哼!”从没有人胆敢如此无视自己的话,张楚雄是第一个。若不是仗着他刚才救过自己,凭自己的性格,早就给他“大刑伺候”了!
良久,张楚雄又回到吴小雨的面前,盘腿细细坐下,将断枝落叶放在面前,一个响指,瞬间燃起火苗。
又见他从行囊中取出两块白糢,放在火上翻烤,由于火旺,翻动几下就熟了,取下一块,努力的吹去表温与烟尘,伸手递给吴小雨。
吴小雨也不客气,接过便啃。
然后见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壶酒。拔出瓶塞,洒在木碑前,然后就着烤糢,兀自喝了起来。
看着他如此娴熟的动作,看来是常年在外漂泊。
回想自己下山多时,这种野外孤寂的生活,也时常会有,所以并不陌生,反而看到有人与自己有相同的经历,倍感亲切起来。
“你这是流香酒?”
张楚雄看着她,吃惊道:“姑娘也知此酒?!”
吴小雨不说话,举着自己的空酒壶,在空中晃了晃。
张楚雄顿时明了,将酒壶丢给她。
吴小雨接过酒壶,也不顾忌,猛灌数口,未想才喝几口就没了,将酒壶倒过来,口朝下抖了抖,好不容易滴出几滴,连忙伸出舌头去接。
这一俏皮的动作,惹得张楚雄一阵好笑。
“你真是比我还好酒,连底酒都不放过!”
“我师父说,酒本是五谷精所化,非是人间之物。既是稀物,必要好好珍惜!”
张楚雄笑看着她,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听,一个关于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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