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送瘟神
庚戌年二月二十一。
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放着四张软卧车票。
“四张够不够?我琢磨刚好一个包厢。”朱文端着茶水满怀希冀的看着涂自强,“明天的车,后天晚饭前就能到豆汁儿市。”
“那啥,我这身份不够坐软卧吧?”涂自强撇撇嘴。
朱文嘴撇得更歪。
你小子越级的事儿干得还少?
“嗨,我琢磨开车过去。”涂自强找了另一个借口,“到那边有个车方便~~”
“你坐你的软卧,等你一上车我就派司机连夜把车给你开过去!绝对不耽误你用!”朱文一点活口儿都不给留。
“油……”涂自强不好意思的笑着。
“你这是公车,油票管够!”朱文大手一挥,“回头我放手抠里。”
“那啥?”涂自强挠着头,借口都用尽了,一时想不起来。
“啥?”朱文眼睛亮晶晶的,普鲁士口音的东北话有点好笑。
“我对象出门了,我想等她回来一起……”涂自强眼珠一转。
“你放心,回头我派专人送你对象到豆汁儿市到你手上。”朱文吧嗒吧嗒嘴,“你这还是以工作为重,对吧?全国人民都翘首以盼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这大帽子扣的有点沉。
“嘶,我这手续还没走完呢~”涂自强摊摊手,“没手续到地方咋办?也不能睡马路吧?不知道豆汁儿文理学院提供食宿不?”
“手续我加急,让司机带着,保证耽误不了你用!”朱文咧着嘴笑了,“住处嘛,我早就替你解决了!”
“住处都解决啦?”涂自强哭笑不得。
“啊~就在豆汁儿文理学院隔壁的一个四合院!简陋是简陋了点,嗨,涂主任你克服克服吧~~~”朱文微笑着。
“嘶,你知道的,咱们很多事儿还不能公开~”涂自强皱着眉头。
“那是肯定的,”朱文大手一挥,“整个四合院,就归你一个人使用!没你的允许,耗子都不许进去一只!”
“我曹~”涂自强小声嘟囔着。
“你也不用担心通讯问题,”朱文呲着一口大白牙,“估计等你到了,电话也肯定已经安装好了!”
“我~~~电话?”涂自强一脸懵逼,“我这一个学生,不合适吧!”
“合适,咋不合适!”朱文一脸焦急模样,“工作需要嘛!”
“我!”涂自强吧嗒吧嗒嘴。
“你在豆汁儿的一切生活工作费用都不用自己操心。”朱文微微探身,“另外互助社和红星厂的工资福利和你应得的待遇啥的也会派专人按月送到你手上。”
“朱副主任,你这,哎,让我说啥好~”涂自强无奈的摇摇头。
“那咱就说好了啊,”朱文一边说话一边起身,“明天你就在家等着,我派司机给你送上车……”
“诶,我说~”涂自强伸着手。
咣当,办公室的门颤抖着。
“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朱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远……
“曹,还他妈的叫你红领巾呢!巧巧,你说……”涂自强撇撇嘴,下意识的扭头找蔡巧巧吐槽,可映入眼帘的只有空空的办公桌。
哎,巧巧走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
话说,没这个小尾巴,还真有点不适应。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吱丫……
郝树林推门进屋,后面跟着穿着军大衣的郝建。
“强子,忙呐?”郝树林拉过椅子坐下,郝建站在他爸爸后面笼着手笑着。
“啊,没啥忙的,咋的,啥事儿?”涂自强掏出香烟扔了过去。
“诶~”郝树林接过烟点燃,深吸一口,“听说你要走了,去豆汁儿市念大学?”
“啊,是有这事儿~”涂自强冲着桌上的信封努努嘴,“这不,朱主任亲自来给我送票来啦,生怕我买不到票走不成~”
“嗨,哈哈哈~”郝树林摇头大笑,灰色的烟气随着笑声四处喷溅。
“有啥事儿说,趁着我还在,给你办喽。”涂自强咧着嘴笑。
“那啥,你去豆汁儿市手边不能没人用啊,我琢磨让郝建跟着你一起去,咋样?”郝树林回手扯过站在身后谄笑的儿子,“我这儿子,说话办事儿还成,你带去用吧!”
“建现在不都是有职务的人了吗?”涂自强笑一笑,抬头看着郝建,“咋的,也想上大学?你跟我这不一样,我这是被送瘟神。你这好么样的干啥想走呢?”
“啥送瘟神呐,我看他们是送神容易请神难,有他们求着涂哥你回来的时候!”郝建笑的很灿烂,“大学我不敢想,就琢磨能在哥你身边听个喝儿啥的就满足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跟我儿子想一块去了!”郝树林摩挲着胡茬子说得很轻松。
“郝哥?”涂自强疑惑的看着郝树林,“互助社是蒸蒸日上,建要是现在走,等回来就不一定有好坑啦。”
“没事儿,饿不着他!”郝树林大手一挥,“只要兄弟你不嫌弃,就带着吧。这孩子就喜欢跟着你学本事。”
“建?”涂自强摇摇头,看着郝建,“你也是大小伙子了,得有主见,这事儿你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郝建胸脯拍的山响。
“其实吧,我觉得建更适合去红肠。”涂自强挠挠头,“他办事儿机灵,酒量又好,到红肠可比跟我去豆汁儿市强多了。正好老黄头去红肠了,那边的互助社也要筹建。要不,你去红肠?”
“不滴,哥去哪我去哪~”郝建一拗脑袋,很坚决。
“嗨,哈哈~你这~~”涂自强无奈一笑,“要不我也给你弄张通知书?”
“我不喜欢读书~”郝建脸一垮。
“诶,你小子!”郝树林拽过儿子就是一巴掌,“还挑三拣四的!这多大的好事儿你知道不!”
“爸,我怕我跟不上丢人~~”郝建愁眉苦脸的辩解着。
“没事儿,有的是榆木脑袋,我保你不会垫底儿!”涂自强扬扬眉。
“嗨,那谢谢哥~”郝建眉开眼笑,“其实啊,能跟着哥我就满足了。哥你还帮我弄通知书,老不好意思的~~”
“行啦,别假古的了。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明天火车站见吧~”涂自强摆摆手。
“成~你这快走了,事儿多的很,我俩就先回去了!”郝树林按着膝盖起身。
“等等,”涂自强一拍脑袋,“你看这样好不好,建的工作还保留,就算
。是我的联络员。”
“能行吗?”郝树林笑了。
“能行是能行,不过有啥事儿他得来回跑肯定~”涂自强摊摊手,“可能会辛苦些。”
“辛苦啥呀,他本来就是给你跑腿去了!这还能领份儿钱,工作还保留……上哪找这好事儿去!”郝树林大手一挥,“不麻烦的话就这么办吧!”
“不麻烦,”涂自强点点头,“那就这么着。”
“咱哥们也好久没聚了,要不晚上跟我家聚聚?”郝树林走到门边突然回头问。
“别了,我东西还没收拾呢~”涂自强摆摆手,“豆汁儿离吉春也不远,我还带着车去的,说回来就射回来了。”
郝树林看了看涂自强,点点头。
郝家父子一走,办公室顿时显得空荡荡的。
左右没事儿做,涂自强索性锁门走人出去溜达溜达。
红星厂还是那个红星厂,工人们依然腰缠八号线喊着号子顶着雪花抬着木头。
包书记年后就去了延给里,胡茂才和苏主任在涂自强百般保证之下重新掌握了红星厂。
这跟涂自强一年多前进厂时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已作古的徐红兵。
红星厂又已经不是那个红星厂,职工们的精气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一年前有气无力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涂自强边走边回应工人们热情洋溢的问候。
虽然他明天就不再是他们的副主任,甚至都不算是他们的同事,但没有任何一人无视这个年轻小伙子的存在。
这个年代的人们,真可爱。
走走停停,涂自强不知不觉走到了工艺品车间。
多久没见到尹岫儿和老棉鞋了?
涂自强有点记不清楚。
“我先去豆汁儿市打探打探,看有没有艺术专业。”涂自强坐在尹岫儿面前轻轻的说道,“如果有艺术专业,我再想办法把你和老爷子弄过去。”
“哦~”尹岫儿低着头,那头短发无精打采。
“我想你肯定不愿意去读别的专业,再有你也不可能离开老爷子。”涂自强解释道,“再坚持几个月,我记得豆汁儿职业技术学院有个美院,只是不知道这次招生不招。”
“哦~”尹岫儿低着头。
“如果,嗨,”涂自强舔舔嘴唇,“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学别的专业,明天也可以跟我一起去豆汁儿市。”
“不用啦~”尹岫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说的没错,我一不会学别的专业,二不会离开姥爷。”
“我~~”涂自强看着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有点惭愧。
“我们都应该感谢你,”尹岫微微一笑,“要不是有你,我和我姥爷,现在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哎,你这话说的,我听着难受~”涂自强抿着嘴强笑,“太外道了~~~”
“嗯,”尹岫仰着头思索一下,“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你好受啊~”
男人和女人默默对视,房间里寂静一片。
“诶,等我消息吧,我一定带你们爷俩去豆汁儿市。”涂自强抿着嘴,“放心。”
“哦~”尹岫儿低下了头。
“那我先走了,还要回家收拾东西。”涂自强勉强一笑,“走了啊~”
姑娘低着头默默无声。
涂自强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话会让你好受啊~”
尹岫儿抬起头,双眼满含着热泪,看着涂自强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228、马滨滨
庚戌年二月二十二。
周蓉恋恋不舍的看着红色拉达车绝尘而去。
涂自强把二人的行李都扔在了车上,俩人现在轻手利脚的,每人手里只有一个大茶缸子。
他们没带行李上火车,司机自然就失去了扛东西上火车的拍马屁机会。
“强子,咱们像逃荒的~~”周蓉晃晃手中的大茶缸子,小脸上满满的兴奋和雀跃,“二十多小时呢,咱们就喝水?”
“饿不着你呀~”涂自强翻了个白眼,“走,上车!”
“涂自强,你是不是烦我?”周蓉嘟着小嘴不肯走,直勾勾的盯着他。
“我哪有~”涂自强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哦,不烦最好。”周蓉嘴角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我是想告诉你,你烦我也没用,我赖上你了!”
“嗨~”涂自强摇头苦笑,扫了一眼远处缩头缩脑的检票员,“全车的人都等着咱呢,要不咱上车再傲娇咋样?”
“啊?不早说~”周蓉嗔怪道。
“还看啥呢,赶紧的啊~”姑娘一马当先急匆匆的奔向检票口,反过来冲着男人连连招手。
“大人您好!”检票员啪的一个立正,吓周蓉一跳。
“你也好~”姑娘有点不适应。
“票~”涂自强递过朱文送过来的那四张车票。
“您好!请问还有两位大人什么时候到?”检票员努力挤出个微笑,“我好去汇报……”
“没了,”涂自强摆摆手,“就我们俩人,,其他人临时有事不走了。”
“请大人上车~”检票员侧过身,微微弯着腰。
涂自强微笑颔首,拉着还在发呆的周蓉缓步上车。
与硬座和硬卧车厢相比,软卧车厢空荡荡的没几个人,朱文其实大可不必买四张票。
这年头,前面就是挤死,级别不够也上不了软卧车厢。
能乘坐软卧车厢的除了级别够的大人们,就只有一些友邦人士。
大人们的安全问题不可轻忽,友邦人士的观感更是大事。
最近几年,国内基本上是看不到友邦人士的,因为,现在就他妈的没友邦,全他妈的是敌国。
乘务员是一个圆脸小姑娘,一身蓝制服,戴着一顶无檐帽。
捧着白瓷杯的她,正看着两只大茶缸子发呆。
“大人,我们的卫生是经得住考验的。”小圆脸有点委屈。
“犯得上自己带杯嘛~”小姑娘小声嘟囔着。
小姑娘还是缺乏锻炼,不知道社会的险恶。
周蓉嗔怪的白了涂自强一眼,你看你把人小姑娘招的,都要哭了。
“不是卫生问题,”在这个氛围之下,涂自强也不自禁的开始装蛋,“你那白瓷杯太小啦,我这大茶缸子足够大,省得老得麻烦你加水……”
“为大人们服务是我的光荣!”小姑娘一挺胸。
“别大人大人的,只是工作分工不同嘛……”涂自强一挥手,递过自己的大茶缸子。
“您稍等~!”小圆脸恭恭敬敬的接过俩大茶缸子,转身出了包厢。
“强子,你这也太牙
。碜了吧?”周蓉长吁一口气,“整我一身鸡皮疙瘩~”
涂自强刚要解释两句,车厢外隐隐传来小圆脸的吐槽声。
“德行!”
“哈哈哈哈~~~~~~”周蓉笑的前仰后合。
“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涂自强挠着头嘟囔着,“我还没叫她小鬼呢~~”
“没事儿没事儿,小姑娘也没恶意。”周蓉捂着胸脯忍着笑安慰道,“豆汁儿人就这样。”
“对哈,你去过好几次豆汁儿吧?当时我爸爸不放心,不让我去~~”涂自强兴趣盎然的问道。
“两次,”周蓉抿抿嘴唇,“你是想说冯化成吧?”
“嗨~”涂自强笑的很真诚。
“还是年轻呀,真没想到他是那种人~~”周蓉唏嘘不已。
“你们认识冯叔叔?”小圆脸费力的端着两个大茶缸子,满脸惊喜,“冯叔叔是我妈妈的好朋友!”
“诶~”涂自强撇撇嘴,这莫非是冯化成的闺女?
“大人,尝尝,这是去年的大红袍~~”小圆脸笑得很职业。
“你叫我涂叔叔就行,这是你周阿姨。”涂自强促狭的笑着。
小圆脸撇着嘴不说话。
“你看,冯化成是你妈妈的朋友对吧,我俩又是他的朋友,对不?”涂自强呲着一口大白牙笑。
小圆脸的嘴都要撇到天上去了,但奈何涂自强的说法偏偏无懈可击。
“朋友就一定是同辈儿啊~”周蓉白了涂自强一眼,很自然的拍拍自己身边,“姑娘,坐,你别听他扯淡,这人最坏了!”
“这~~我还得工作~”小圆脸有点犹豫。
“整列车厢不就咱仨人?”涂自强正色道,“坐吧,二十多小时呢,聊聊天~~”
“隔壁包厢还有一位客人……”马滨滨有些犹豫。
“你都说是在隔壁,他需要你服务的时候你在这也不是听不到对不对?”涂自强眉毛一挑。
“那,那我去拿我的水杯~”小圆脸扭身欢快的跑了。
“诶,蓉啊,你看她长得像不像冯化成?”涂自强八卦的很小声。
“涂自强你就缺德吧你!”周蓉撇撇嘴。
“诶,这你可不知道了。”涂自强向前凑活凑活,“冯化成以前老多女人了。”
“涂自强!”周蓉气哼哼的看着他,“你是说我呢!”
“没有,我说的这个女人,是代表干过那啥事儿的!要不不算。”涂自强连忙解释道。
“臭流氓!”周蓉小脸由白转红。
“啧啧,你不知道吧?”涂自强压低声音说,“要是没有那些女人帮衬,就冯化成干的那些事,早就打靶了,知道不?”
“滚蛋!”周蓉狠狠的瞪了涂自强一眼,躺在铺上脸冲里不搭理他。
“诶~”小圆脸端着自己的杯子,站在门口卡巴着眼睛。
这姑娘走路跟猫一样,一点声儿都没有。
“小~”涂自强迎着小圆脸恶狠狠的眼神把后面的鬼字咽了回去,“小同志,坐~”
“这位姐姐怎么了?累了?”小圆脸坐在铺上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然咱们别聊了,耽误她休息。”
“没事儿,”涂自强嘿嘿一笑,“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马滨滨,”小圆脸顿了顿,“二十三了。”
“那你比我俩都大,”涂自强微笑着说道,“我俩才二十。”
“涂自强,叫我强子就行。”涂自强伸着手指点点自己。
“周蓉~”他指指躺着的周蓉。
“涂自强,周蓉~”马滨滨之念叨着。
“熟吗?你冯叔叔以前提过我们没?”涂自强轻轻的问,铺上周蓉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没有~~”马滨滨皱着眉摇头。
周蓉爬起身,白了涂自强一眼。
“其实我跟冯叔叔不太熟悉,都是听我妈妈念叨他。”马滨滨直直腰,“尤其是最近,嗯,妈妈情绪很不稳定……你们,你们知道冯叔叔的消息吗?”
“前一阵子见过一面~”涂自强摊摊手,意味深长的看着周蓉,“怎么,他的消息断了?”
“啊,最近老听妈妈念叨~”马滨滨撅着小嘴,满怀希望的看着涂自强,“你们有冯叔叔的消息吗?”
“唔,你妈妈叫什么?”涂自强挠挠头。
“陆筱凤,”马滨滨蠕动着小嘴,“听说过吗?”
“陆小凤?”涂自强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样很没礼貌!”马滨滨气鼓鼓的说道。
“对不起,没没,重名而已。”涂自强连声道歉,“我有个同事就叫陆小凤,但是是个男的,留着两撇小胡子。”
涂自强在自己鼻子下面比划着。
“陆地的陆,大小的小,凤凰的凤~”男人微笑着解释道,“他那胡子长得很特别,我们都叫他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哦~”马滨滨狐疑的看着男人,“我妈妈不是大小的小,是松筱的小,小竹子的意思。冯叔叔提起过吗?”
涂自强看着周蓉,周蓉缓缓摇头。
男人摊着手,看着马滨滨。
“哦~”马滨滨低下了头。
“那你父亲呢?也许你冯叔叔提起过你父亲……”涂自强眨眨眼睛,继续套话。
“不可能的,我都没见过我父亲~”马滨滨坚定的摇摇头。
“啊~那他叫啥名?”涂自强冲着周蓉神秘一笑,继续问道。
“你查户口呀!”马滨滨突然发火,小胸脯剧烈起伏。
“诶?”涂自强目瞪口呆。咋这么大反应?
“对不起!”马滨滨意识到自己失态,低着头道歉。
“没关系,闲聊嘛。”涂自强大度的一笑,“再说是我先问东问西的……”
“我妈妈,”马滨滨抿抿嘴唇,“我妈妈从来不让我提起他。”
“嗨,这事儿真不用跟我说。”涂自强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
“不用不用~”马滨滨慌慌张张的起身扶不是不扶也不是的手足无措,“快到站了,我,我得去站岗了!”
小姑娘惊慌失措的跑掉了,她的小茶杯还放在桌子上。
周蓉莫名其妙的看着涂自强。
“她百分之八十是冯化成的女儿。”涂自强抿着嘴唇说道,“冯化成本名马仲字敦伦,你不知道吧?”
周蓉半信半疑的摇摇头。
“那也不至于这么正式的鞠躬道歉吧?”姑娘嘟囔着。
“你不懂~”涂自强出神的望着窗外。
马滨滨小姑娘无精打采的站在车厢门口,还打了一个可爱的哈欠。
冯化成是卢建华处理的,现在骨头渣子都烂没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