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南琪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两人才从监狱那边离开。
广场上人来人往,梁晓两人坐在树荫的长椅下,南琪依旧戴着帽子遮住大半脸庞,大约是不会有人发现她。
“抱歉,刚刚有些控制不住。”南琪带着歉意的笑,手指在眼角轻轻蹭了蹭,长长的睫毛上还有着些微晶莹的水珠。
“是啊。”梁晓回应道,“若是被狗仔队拍到了,那可真少不了一番麻烦。”
“这个倒不是我担心的,毕竟解决的方法有很多。”南琪摇了摇头,沉默良久。
梁晓与她同样沉默后,片刻之后开口:“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不要在申城久留了,这里情况相当麻烦,至少联会可比这儿安全得多。”
“联会比这儿安全,你为什么不回去呢?”南琪双眼直视着梁晓,仿佛在窥探他的内心般。
梁晓住了口,他是打定主意了不想把和自己相关的事情告诉南琪,这事儿牵扯的人越多便越难收场,只待小玉那边给他消息,便赶紧带上海拉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梁晓,你……”南琪说着,犹豫片刻后有些落寞地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觉得你好像有点陌生了。”
“……”梁晓沉默,之后说道,“或许是因为身不由己。”
“你是不愿意回联会,还是不能回?”南琪问道。
梁晓没有回答,而南琪也是微微叹了口气,算是死了心。
“我听你的,我会回去的。”南琪说道,“不过……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申城么,我总得待几天。”
抬头看了一眼南琪,她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似乎是故意说出这番话。
“也可以,我最近会注意申城中的动向,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会告诉你的。”梁晓不紧不慢地说。
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南琪自讨没趣地哼了一声,站起了身。
“你住在哪里?”南琪问道。
梁晓犹豫了一下,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这边么……情况有些复杂。”
他拒绝了南琪的问题。
心中一黯,南琪总算是明白了,梁晓现在是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便已经足够了解,他所遭遇的问题,究竟有多么严重。
“梁晓。”良久之后,南琪开口,“或许你现在确实有些很麻烦的问题,不过……如果你觉得自己一个人难以支撑的话,告诉我。”
“提尔纳诺八班,会是你的后盾。”
梁晓迎上南琪的目光,她的眼神很澄澈,很显然这句话并非在开玩笑。
可惜……总不能整个八班都跟着他叛出联会。
“嗯,我会的。”梁晓微微一笑,应了声。
但现在,总得答应下来,只有缓缓图之,或许才能渐渐斩断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
申城的市中区,永远是信息与钢铁的川流不息。
这坐吞吐整个世界大量贸易的港口城市,从未展现过哪怕一秒钟的休憩姿态,有的只是不断转动的齿轮,以及不见缝隙的车马与人流。
然而,就是在如此繁华且喧嚣的城市,市中区中,却有着一条一直被管控的街道。
在各种高楼林立的主干道一侧,一条道路之上林荫遍布,哪怕是夏日正午,郁郁葱葱的枝叶依然遮蔽着笔直的路径,静谧,和谐,与外界的喧嚣泾渭分明。
若是有人有幸跨过路口的电动围栏,躲过安保人员与监控的视线进入其中,便能够看到,在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如同庞大府邸一般的建筑物,古朴的风格与深红色的围墙,朱漆的院门,无一例外地象征着这座府邸年代的久远以及曾经地位的高大,而在正门之上,一块蓝底金边的牌匾上,镌刻着四个苍劲的大字。
“方氏祖荫”
此处,便是弑灵者方家,与牧家正好相反,一个居于闹市之外,高山之上,一个坐落尘世之内,喧嚣之中。
而申城中,至今未有人跨过那条街,看见此府邸的辉煌真容,方氏也久久未曾邀请外人来府中盘桓。
而今日,方氏祖宅中,却是迎来一位“贵客”。“洛先生,我便引你到此了。”
庭院中微风拂柳,静谧异常,走在前方的人转过头来开口道,而说话之人,却是方宁海。
“家主正在竹园应风轩内,洛先生便自行去见吧。”
“多谢方先生引见。”
站在方宁海对面的,一名身姿挺拔的男性,黑色长发的阴影下掩藏着一双苍蓝的双瞳,左眼之上,有一道醒目的伤疤,看起来相当刺眼。
此人正是夺走约翰指挥权并将其控制,‘世界枝’一分队队长,洛犴。
方宁海轻轻颔首,随后低头,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的视线,看不清他的神色,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洛犴侧目望了一眼方宁海,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方家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也不只是错觉,还是因为这个方宁海。
这般想着,他迈步踏进竹园之中。
竹园十分宽阔,四周翠竹迎风,兀自作响,幸而其中道路只有一条,洛犴一路向前,不多时,只见前方一座轩宇,廊柱并列通透宽敞,而令人惊奇的是,那轩宇之中却是一片明晃晃的光,映地人眼睛生疼。
洛犴微微皱眉,迈步上前,待靠近后,不由得瞳孔微微一缩。
轩宇外的廊柱上,篆刻三字“应风轩”,而在应风轩内,从那屋檐顶棚之上,却是到悬着无数闪烁寒光的兵刃,刀剑枪斧,尽是无所不有。
而在那交错的寒光之中,一名身着白袍,头发灰白的老人正坐在轩内,微风拂过,轩中刀兵叮当作响,悦耳之中蕴含着肃杀之气,老人略显枯槁的手中捧着一本线匝的书籍,看的认真,而在他的手侧,放着三本形式一致的古籍。
上书《源之根脉》
“方家主。”站在应风轩外,洛犴开口道,“此处风声凛冽,再加如此众多刀兵的寒意,恐怕对您老的身体有所影响?”
似是闻声,老人翻过一页书籍后,缓缓转过头来,那皱纹纵横的面容,仿佛历经万古风沙的岩石,深沉而又不可测。
“你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