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南乔从胸口沉沉一声。
忽而觉得头有点晕，轻晃了两下之后才让自己稳下来。
许凡繁敏锐又和声地说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最好是先休息一下，我让护士帮你量个血压。羊羊还要观察一会儿才能出来。”
苏南乔摇摇头，“我没事，在这里坐一下就好了。”
紧接着又抬起头，“凡繁，对不起，让你一大早就过来……”
许凡繁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温声说道：“说这些太见外了，你放心，羊羊暂时没有危险了，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她出事，放心吧。”
苏南乔眉头紧锁，看着急救室的方向。
许凡繁看着她担忧的样子，想说什么又没有张口，起身到旁边给左言廷发了个微信。
随后接了个电话。
“喂——”许凡繁尽量压低诧然的声音，“确定了吗？这么急？”
看了一眼苏南乔，起身走到旁边讲电话。
苏南乔隐约听到许凡繁说道：“一定要去？不是……是觉得太突然了？就不能多等几天吗……因为我，我还有病人……”
许凡繁挂掉电话，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里，迟疑着走了过来。
“南乔，有件事……”他欲言又止，难以开口。
苏南乔焦灼的内心又增添了几分不安，她大概也猜到了许凡繁要说何事。
正在这时陆单单小跑着过来了，打断了他的犹豫。
随后许凡繁对陆单单说道：“单单，你陪南乔，我再进去看看。”
直到下
午，左言廷才出现在医院里。
“睡了？”左言廷轻声问琴姨。
琴姨点了点头，“迷迷糊糊睡了快一天，医生说是身体比较虚，让她安静休息。”
“嗯。”左言廷看了一眼守在病床边的苏南乔，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让她好好休息，等醒了我再来。”说完，左言廷轻轻地走出病房。
苏南乔看着羊羊又瘦了一圈的脸蛋，稀淡的眉毛微微地蹙着，白瘦的手背上好几个青色的针痕。
她的心如刀割。
此刻只想羊羊安好，其他的不敢再妄求。
只要她的羊羊能够好起来，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轻轻抚了下羊羊细软的头发，起身走出病房。
左言廷刚刚转身的样子，没走出几步。
“等一下。”苏南乔喊住了他。
左言廷停下脚步，她快走上前。
苏南乔嘴唇干燥地开口道：“我想求你办一件事，就这一件事。”
左言廷表情冷淡，眸光忽亮地看着她，“什么事？”
她双拳握紧又松开，“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凡繁多留几天。”
左言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她的眼睛。
“没了？”左言廷冷声问道。
“没了。”苏南乔淡声答着，又抬眼看他，“只要羊羊能好起来，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左言廷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里藏着一丝失落。
这么多天了，她对他不温不热的态度、倔强傲然的态度。
如今终于主动开口了，却说什么“求他”、“需要我
做什么都可以”这样的话。
口气就跟一开始答应与他契约结婚一模一样。
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里，在她心里竟还是把他当外人！
在她心里，他从来就不值得依靠吗？
这个女人的心就这么一直都捂不热的吗？
左言廷的心既凉又带着气恼。
他没有回答，转身又继续往前走。
苏南乔小跑着跟上，单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可以吗？”
她知道他会答应的，还是要再次确认。
“可以。”左言廷淡淡应着，“我不会让他再出国的。”
苏南乔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从他的胳膊上放下，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左言廷冷嗔道：“一定要这么见外？”
苏南乔知道他生气了。
可她没办法做那个扑进他的怀里肆意悲伤的女人。
她的自尊心让她不得不与他分清开来。
如今羊羊病情再次反复，她已无暇理清跟他的感情和关系。
那就暂且保持好距离，免得日后纠葛难分。
所以她没有再做解释，垂下的双手握了握。
而左言廷继续转身往前走，消失在走廊拐角的尽头。
羊羊醒来之后，苏南乔夜以继日地陪在身边小心照料着。
医生也安排了周密的身体检测和每天的例行检查，以防感染。
而许凡繁再次出国的公文早已下达，时间所剩不多。
“对不起，南乔。”许凡繁对她说道。
苏南乔释然地摇了摇头，“是我对不起，我不该只想着自己，你是有任务在身
的人。”
“本来言廷都替我打点好了，最后确定人选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又是非我不可。”许凡繁解释道。
苏南乔微微笑着：“没事，你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这几天我会把羊羊的治疗方案详细地跟陆医生他们交代，以及突发状况的应对方案，我们也还是会保持跟之前一样的视频会诊频次，你放心。”
“我放心的，”苏南乔双手交叉紧握，抬眸问道，“凡繁，羊羊还有治愈的希望吗？”
许凡繁沉思几秒后答道：“有的，本来我为她采取的就是最新研究的治疗方案，国际上也有很多成功痊愈的例子，但是羊羊的体质比较敏感，很多治疗和用药都要慎之又慎。加上她抵抗力不好，所以恢复的进程才会反反复复。”
“几率有多少？”
“百分之三十。”许凡繁说道，“但是羊羊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再进行下一个疗程。”
苏南乔黯然神伤，“再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有的，但是也不好实现，就是之前你们尝试过的血液配对。我们可以在配对的基础上采取一些干预，让效果更稳妥。”
“血液配对？”苏南乔眸光忽亮，“之前陆医生有说过，可是我们找了几乎所有的亲人亲属来配对，没有合适的血液。”
许凡繁点了点头，“是的！亲属中相近的血液能够治疗，但是要找到合适的确实很难。血液骨髓库里我们
也一直在跟进，有合适的血也会马上安排给羊羊的。”
“没有其他方法了吗？”苏南乔继续问道。
“羊羊的体质比较特殊，我们之前为她定制的治疗方案，效果其实并不明显，有好转一阵子，但是无法痊愈，而且要一直保护她的身体处于健康的状态。”
许凡繁单手抬了抬眼镜，继续说道：“原则上来说，生物学上越是亲近的人血液的匹配对越高，琴姨是她的生母，你是她的姐姐，你们的血液都是匹配几率可能最大的，但是验血结果也是不合适。”
苏南乔沉默几秒，坐直身体，双手再次握进，“你的意思是，如果羊羊的亲生父亲、母亲的血液匹配度会更高。”
许凡繁遗憾地说道：“是这样的，但是琴姨的血液你们曾经试过了，不合适，而你父亲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