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然抬了抬眼镜，轻轻呼出一口气微笑道：“是啊，父母都在催，再不定下来他们也不安心。”
苏南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当时听到郑艺琪说他们要订婚的消息，她还以为白旭然的想法成熟了，今天听他这么一说，感觉还是一样。
上菜之后，苏南乔朝餐厅左右环视了一圈。
“怎么了？”白旭然问道。
苏南乔勾了勾嘴角，“没事。”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大白天的也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吧。
“你刚刚说松扬现在是你的公司？”白旭然问道，“你跟学校有合作关系？”
苏南乔微点了点头，“是的，人才合作基地，松扬的人才储备需要提前做规划。”
“你挺有远见的。”白旭然真诚地说道，“南乔，这几年不见我感觉你变了很多，变得更成熟也更有魅力。”
苏南乔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用尽量轻松的口气说道：“现实所迫，生活逼着人成长么。”
“对不起啊这几年……”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苏南乔举起杯子，洒脱地示意了一下，又抿了一口。
上菜后，白旭然先帮她夹了好几个菜在碗里，边夹边说道：“我记得这些都是你以前爱吃的。”
“谢谢，我自己来吧。”苏南乔婉拒着，“我现在的口味也变了很多。”
白旭然轻咽了一口唾沫，有几分尴尬地给自己夹了菜。
两人吃了好一会儿，白旭然又开口说道：“南乔，其实你现在这样就挺好，专心管理松扬，也算一份事业。”
苏南乔很自然地回答着：“我并不打算一直管理松扬，等松扬基本稳定之后，我会找人来帮我管理公司。”
“那你呢？”白旭然疑惑的眼神从镜片背后透出。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苏南乔答着。
白旭然看着她眼神里不变的光芒，认真地问道：“还做入殓师？”
“是啊。”
白旭然再次认真地看着她，眼里闪过几分追随的光，意犹未尽地说道：“南乔，你还是没变……”
吃完饭后，白旭然送她走到学校的停车场。
“南乔。”白旭然叫住她，温和的目光深藏情感，“你能再叫我一次吗？你很久都不再那样叫我了。”
他指的是“阿然”这个称呼。
苏南乔愣了一下，又微微笑着，拨了拨额前被风吹落的碎发，淡淡说道：“叫不出口了。”
说完就利落开门上车，系好安全带后，跟白旭然礼貌地招了招手，手刹一放，油门轻踩，开走了。
她从后视镜看到白旭然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辆远离的方向。
从学校离开之后她直接去了殡仪馆。
自从处理松扬的事务以来，她已经很久没到那里做事了。
停好车从后门走去工作区域，奇怪的是一路都没见到老末。
“老末呢？”苏南乔忍不住问同事。
“老末身体不舒服，这几天都早早下班了，在宿舍休息。”
苏南乔内心一揪，还是放心不下，便到宿舍区去看老末。
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老末过来开门。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老末，今日一看，整个人都苍老了一圈。
本来是小平头，这次把头发全推光，遗留的发根可见一片的白发痕迹。
本就清瘦的身体，整个人又消瘦了一圈，脸上的皱纹又多了许多，背微微驮着，目光却还是平和有神。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老末一手捂着嘴巴，不断地咳嗽了，带点喘息地咳了好一会才缓了缓。
“是南乔啊，怎么过来了？咳咳……”老末的声音低沉地说着，“快进来。”
宿舍是单人套间，一室一卫，一间厨房一个客厅，还有一个小阳台。
虽然不大，但是一个人住着足够舒适了。
房间内东西很少，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地板也打扫得很干净，桌子上一尘不染。
老末当了一辈子入殓师，老了之后就带新人，协助管理着相关事务。
工作做得细致又认真，人和善，话不多。
唯一的娱乐就是，下班后一个人坐在殡仪馆后门的石凳子上抽烟。
他自工作就在殡仪馆里住着，以此为家。
没有娶妻，也没有亲戚往来，积攒的钱都用来做公益。
“老末，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有去看医生吗？”苏南乔皱着眉，关切地问着。
老末进去洗了洗刚才捂着嘴巴的手，擦干之后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出来，帮苏南乔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桌上。
“我没事，老毛病了。”老末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虚弱。
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苏南乔的一颗心提了提，既担忧又觉得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许多话到嘴边就只能说了一句：“烟别抽了……”
“戒了……咳咳咳咳咳……”老末低声说道，又伴随着一阵急促带喘的咳嗽，忙将头别向他处，捂着嘴巴咳起来。
“有吃药吗？”
老末轻轻点了点头。
苏南乔双手紧紧握着，“老末，去医院看看吧，我帮你找找医生。”
老末抬起干净瘦削又布满老茧的手，摆了摆，“不用，我心里有数。”
苏南乔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咳嗽。
“要不，中医也可以，我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苏南乔又温声劝道。
她猜测老末应该是不喜欢医院的氛围，中医应该更容易接受。
老末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不要麻烦你，我心里有数，我自己能去医院看。”
“老末！”苏南乔的语气焦急中带着几分责备，“什么麻烦不麻烦，先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单是我们这么多年共事的情分上，还有前几年你看我生活困难对我的帮助，你就不应该跟我见外。”
老末还是淡淡地笑着，声音低沉又轻淡地说着：“看了也没什么用，何必去遭罪呢？”
此话一出，苏南乔的内心更酸涩了。
“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没用……”她拿出手机说道，“我马上打电话帮你问。”
她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许凡繁那里，“能帮我介绍一个呼吸科的医生吗……”
挂完电话之后，苏南乔宽慰老末道：“明天上午，秉天医院最好的呼吸内科医生，也是全国最好的，你放心去看，到时候我来接你。”
老末双手握了握，嘴唇动了动，面露歉意，“给你添麻烦了……”
“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生气了。”苏南乔口气责备，神色却是关心和担忧。
老末抿了抿嘴，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帮苏南乔续了一杯温水，认真地说道：“南乔，有件事得告诉你，有人好像是在调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