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直上，门一打开，整齐地候着两排人。
一个利落短发的女人走上前来低声道：“左总，里面准备开始了。”
苏南乔认得她，是左言廷的女助理，之前到她公司送过鞋子。
左言廷点了一下头，跟着助理往前走。
“左总，这是帮您准备的休息室，屏幕实时播放投标现场。”助理说道。
她跟着左言廷进去，助理把门关上。
这是一间幽静的雅室，摆着木制茶桌和沙发椅，古朴典雅。
桌上有茶，还摆着几盘精致的酥饼、坚果。
室内有木调熏香，淡淡而高级的味道，让人心神安宁。
屏幕巧妙地嵌在屏风之内，毫无违和感。
左言廷在椅子上坐下，助理把文件递上来。
“左总，这是这次投标的各家资料，您看看。”
“内定了？”左言廷扫了几眼又把合上，淡淡问道。
“是的，定了，旭鑫建筑公司。”助理低着头答道。
左言廷手指在文件上重重敲了两下。
助理马上补充道：“之前这种小事，都是艺琪天和的郑总直接定的，所以……”
“我知道，”左言廷并无责怪之意，他抬眼说道：“这次换一家，达风。”
“好的，左总。”助理接过文件，就出去了，把门带上。
左言廷亲自倒了两杯茶。
大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投标现场，现场的电子横幅上滚动的字样是：艺琪天和集团大江湾工程项目招投标现场会。
没多久，那女助理出现在大屏幕里，她走到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把文件交给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微微点了下头。
“艺琪天和的大江湾工程，这可是青城最大最优的工程项目，多少公司盯着呢。”苏南乔在椅子上坐下。
“知道白旭然要跟你合作的是什么项目吗？”左言廷平淡地问着。
“不知道，不管哪个项目，我已经拒绝他了。”苏南乔端起茶喝了一口。
左言廷没有立刻接话，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示意了一下。
“不会吧？”苏南乔有点惊讶，“大江湾工程？怎么可能？这不是还在招标吗？”
“你刚才是灵魂出窍了吗？”左言廷现在偶尔会冒出几句冷笑话，反而挺有趣。
苏南乔想起刚才他跟助理的对话，恍然道：“你是说内定？艺琪天和的项目内定给了旭鑫公司，所以旭鑫公司是白旭然的？所以他才能投标会还没结束就先找合作公司了？”
“大江湾工程不是一般公司能吃得下的，时间又紧，所以他们最好是找，跟艺琪天和有过合作经验的，专业能力又强，又对青城当地最熟悉的策划公司，入品是最好的选择。”左言廷补充道。
苏南乔双眸炸亮，思路打开：“哦……所以郑艺琪介绍我过去，表面上是帮我介绍了一个大项目，实际上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让我欠她一个大人情。”
她继续分析着：“难怪你让我小心郑艺琪，她走的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啊，让白旭然和我通过项目重逢，表面来看，我跟他接触的机会多了起来，实际上，谁不知道两个人只要工作利益上有一丝一毫的冲突，感情也就变了味。”
苏南乔细思极恐，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刷新了对郑艺琪的看法，没想到现在又要重新升级刷新一遍。
之前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富家女，刚才觉得她是个为情所困的傻女人，现在才发现她的心机之深沉、棋局之精巧。
“还不算太傻。”左言廷调侃了她一句，“还不至于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钞票。”
“那你现在把内定的公司换了……”苏南乔边思索着边说。
“心疼了？”左言廷故意揶揄着，语气依旧霸道。
“是心疼了，”她也故意喝了口茶，顿了顿才说道，“这么大的项目就这样飞走了，奖金都要缩水不少。”
“你刚才说你拒绝他了，既然都拒绝了，我就干脆帮你换一家上头公司。”左言廷淡淡说着，“顺便给他一个教训。”
苏南乔轻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怎么知道达风一定会找入品合作呢？”
“不管最后是哪家建筑公司中标，最好的合作对象都是入品，最合适的对接人，就是苏经理。”左言廷带着几分信誓旦旦。
苏南乔嘴角几分坏笑：“最后这环，左总恐怕要算错了。我早打算把手上艺琪天和的项目全交接出去了。”
左言廷往沙发上一靠，嘴角意味深长地笑着，闭目半晌，没有直接回答。
屏幕上已经进入到投标结果统计的环节了。
苏南乔看着一排排会议桌前一颗颗黑色的脑袋，正襟危坐地等着投标结果，不免有几分慨然。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了想法：不知道白旭然如果得知自己的公司意外落选了，会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如果他的公司落选了，她会开心吗？还是替他担忧？
好像都没有！
既没有出气后的开心，也不是替他的落选而担心。
只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慨。
“他不是大学教授吗？”苏南乔突然脱口而出。
这句话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是青城大学建筑系的教授。”左言廷语气冷缓，“大学教授也可以有副业，策划师不也是你的副业。”
苏南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入殓师也是你的副业。”左言廷继续说着，“你的主业是左太太，别忘了。”
苏南乔斜瞪了他一眼。
投标结果公布了。
她看到旭鑫集团的代表人表情从藏不住的喜色，到公布结果后的惊讶，再到一脸失落，马上走出去打电话，估计是向白旭然报告了。
而达风集团的代表人从背后看来，是个很豪爽的人。
他一听到自己公司中标了，愣了几秒之后，拍了一下大腿，腾地站了起来，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苏南乔看着忍不住笑了一声：“这达风的老板还挺有趣的。”
左言廷嘴角留着几丝笑意，不做回答。
突然达风公司的老板回头跟同行们握手。
“这不是，这不是……”苏南乔看清之后，忍不住惊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