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么,露西小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我今天算是遇到忘年知音了。”
左景辰见露西上钩了,继续见人下菜碟:“我从小也是痴迷于古典文化,家里收藏了一屋子的字画真品,露西小姐有兴趣话,改天可以来家玩哈,哈哈哈……”
“好呀!反正这次我跟詹姆斯打算多玩几天,到时候南乔,我们一起去这位左先生家做客?”露西兴致勃勃地说着,挽起苏南乔的手臂。
苏南乔只能陪笑着点点头。
看到詹姆斯下马了,左景辰忙拉了拉西服衣角。
获得了露西的好感,左景辰很难顺利地跟詹姆斯搭上话。
……
回去的车上,左言廷靠坐在车椅上,双手十指张开,大拇指顶着大拇指,其余四指分别对应着一下一下地扣,若有所思着。
“给!”苏南乔帮他打开保温杯,递过去。
左言廷接过水,喝了一口,开口问道:“今天你跟羚珏在一起的时候,她在干么?”
“她?她在给马喂冰淇淋。”
左言廷将十指合拢,支在下巴,目光看远,“你看她会骑马吗?”
“不会。”苏南乔笃定地说,“她那个样子,一看就没骑过马。”
“我也这么觉得……”左言廷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收回远望的目光,看着苏南乔。
“怎么了?”
“没事,”他又对开车的雷影说道,“查查堂叔最近的新项目。”
“好的,左总。”
左言廷身子往后靠着,将头靠在座椅后被上,闭上眼,双唇抿着。
苏南乔知道,自左景辰出现后,左言廷的兴致就下来了。
詹姆斯虽然礼貌地跟左景辰聊了几句,但也仅是闲聊,一涉及到工作话题就立马打住。
本来他们除了骑马,还安排了温泉、喝茶,结果左景辰一出现,詹姆斯就托口带着露西离开了。
苏南乔想起左景辰说的,难的左言廷有时间和兴致出来玩,如今看他一副兴致全无的样子,忍不住想安慰他:“怎么了?”
“扫兴。”左言廷冷淡道。
“叔叔突然出现是很扫兴。”苏南乔安慰着,“不过没事,想去的话我下次再陪你去。”
“是扫你的兴。”左言廷睁开眼睛,“难得看你这么恣意,跟露西玩得开心。”
原来他生气是为她?
左言廷伸出右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里。
“奶奶寿宴之后,你就不是很开心,刚刚看你骑马挺高兴的。”
她将头侧靠在他臂弯里:“我没事,什么事情没遇到过啊。”
“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了之后,天已经黑了。
那是青城附近的一个旅游小岛,有洁白的沙滩、靠岸的渔船、设备完善的大型水上游乐场……
夜晚的小岛自有闲散的宁静和惬意。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苏南乔很惊喜。
在都市的车水马龙里忙碌生活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吹过这样清凉、湿润、带着咸味的海风了。
“这个小岛是我买的。”他淡淡地说,眸色深远,“小时候我妈常带我来这里坐缆车,那是我最清晰最快乐的记忆,后来我妈走了,我就把这里买了。”
“以前这里全是海,只有那道跨海缆车,后面政府要投资,我就顺便建了旅游区。”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讲起关于他母亲的事,而且说了这么多。
她抬头看他,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氤氲着几分忧伤。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左言廷拉起她的手,“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开车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来了。”
他低头看她,眼里的忧伤有了寄托的影子。
“走吧,跨海缆车,敢坐吗?”左言廷指着远处高空中的缆车索道。
“有什么不敢的。”苏南乔梨涡浅浅,走在前头,“走——”
缆车很高很长,有七千多米长,一眼望不到头。
坐在里面可以清晰俯瞰整座小岛,房屋错落、渔船点点。
深蓝的海面绸布一般地铺到天边,那绸布之上的白色光芒如同细碎珠玉,比任何钻石珠宝都耀眼。
偶尔还能见到海面上一闪而过的蓝色水母,如同起舞的精灵,让人惊叹。
“好美啊!”苏南乔看得如痴如醉,恍若是不真实的梦境。
不真实的还有身边这个男人:帅得不可方物、独独宠她毫无理由。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爱能恨,此刻却突然有点患得患失,是因为眼前的一切过于美好,美好得让她心生不安。
她也曾体会过爱情的美好,最后还是一场空,一场毫无交代的噩梦。
她不知道此刻这个叫做左,言,廷,的男人,他心里藏着多少故事,对她有多少深情?
她怯步了。
此刻的她正看着缆车窗外,思绪复杂万分。
而她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他,一直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这张似曾相识的脸蛋上迷离的神情,眉头略拧眉尾舒展,清澈的双眼藏满故事,温柔的脸庞却有坚毅的光芒。
“怕高吗?”左言廷温温问道。
好多年以前,他也问过人同样的话。
他依旧清晰地记得,遥远记忆里的那个回答:“怕……我恐高。”
“不怕,夜景很美。”苏南乔摇了摇头,嘴角浅浅地笑。
左言廷有点恍惚。
她回过头来。
左言廷的眸色迅即恢复冷静,“那你怕什么?”
他用食指刮过自己的脖子处,那是第一次见面时,她用刀胁迫他的位置,笑笑道:“我记得你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
苏南乔也笑了:“还记恨呢?”
“你最怕什么?”他重复问道。
“我最怕,”她又回过头去看着窗外,“我最怕羊羊有事,我也怕……”
我也怕有一天失去你!
后面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交付给路过的海风带走了,暂时成为她的秘密。
“那你呢?”她笑着反问他。
“我?”左言廷语气轻松地,“我这样霸道、冷血的人,有什么怕的?”
她又转过头来,侧着头看他,梨涡迷人,双眸闪着星光。
她缓缓地又笃定地说:“我知道你最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