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抓起身旁的手机,12点33分。
透过落地窗帘的缝隙,依稀可见外面的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屋内又传来了砰砰的捶打声,紧接着是东西落地的破碎声。
苏南乔朦胧的睡意全消,黑宝石般的双眸在暗夜里闪着警惕的光芒。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竖耳细听。
左言廷是怎么了吗?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想走近去探个究竟,又想起他睡前的警告。
算了,只管睡自己的!
她又躺下沙发,拉起被子。
屋内的响声越来越密集。
“砰砰砰——”
“哐哐哐——”
她把耳机塞进双耳,打开舒缓的助眠音乐。
闭上的双眼却怎么也召集不来睡虫。
他不会是梦游症吧?
还是有隐疾发病了?
万一真是发病了,没有及时吃药会不会出事啊?
……
她的脑海中有两个她在打架……
罢了,就算被恼,也不能不管他!
她把耳机扯下,掀开被子又赤脚下地,轻轻朝里卧走去。
她竖耳贴在推拉门前,里面有捶打的闷响声。
“吼——”是他痛苦的低吼。
不会真出事吧!
她连忙把门推开。
宽大的卧室内只一盏孤零零的暗橘色夜灯,勾出窗前男人深渊般的背影。
左言廷正攥紧拳头在墙壁上狠捶,一拳又一拳。
伴随着几声野兽般呻吟的低吼,克制又暴怒。
灰白色的硅藻泥墙壁渗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苏南乔内心一揪,向他走去。
“谁让你进来的!”暴吼声像那拳头一样砸过来。
她看到他眼睛猩红,额角的青筋暴起。
阴沉的脸如湖泊上的薄冰在裂开,分分钟就要坠入万丈深渊的苦楚之中。
“你的手受伤了。”她却不恐惧,只有隐隐的同情。
好在她认清了医药箱的位置。
“走开,不是让你别多管闲事吗?”
若是换作别人,早被他揍出去了。
可当她温软的小手过来轻拉时,他常年来克制不住的暴躁,竟像是被收服了一样,清醒过来。
“手拿过来,都出血了。”
她拉过他的手,双唇微张,轻轻吹着,打开药箱帮他消毒包扎。
窗外雷声隆隆、电光闪闪,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像是把世界隔绝成另一个时空。
他眸色褪去了黑暗,有光在回归。
突然双手用力抓住她娇小的肩膀,把她深深拥入怀里。
他抱得那么紧,就像是抓住苦求多年的解药一样,让他体内的小魔兽恢复成温顺的小绵羊。
她幽远而熟悉的体温,让他想起8年前那个雨夜里的陌生女人。
她被抱得快喘不上气,轻拍两下他的后背。
他稍放松下来后,她便轻轻挣开,拨了拨凌乱的头发,深换几口气。
“我,我把医药箱拿出去,你好好休息。”她略尴尬地说道。
正要转身出去,又被他大手一拉。
“别走……”他低沉的嗓音里透出无助。
高冷霸总怕打雷下雨?
她原本清晰的脑回路,竟被他弄迷糊了。
还未理清逻辑线,就被他拉到那张宽大的床上去。
橘色的小夜灯关闭了,屋外仍是不停歇的雨。
他靠在她的怀里,就像在外受伤很久的野兽突然寻到家园。
泪无声涌出,身体止不住地抽动。
想不到他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她内心的柔软之处被吹拂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他枕在她伸直的双腿上慢慢入睡,就像入药后的昏睡。
就这样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