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又响起了迟沐炀喃喃自语时的那两句话。
“瑶瑶喜欢读书人,不喜欢纨绔子弟。”
“瑶瑶不愿意我上战场,她不喜欢血腥暴力。”
崔珝蹙眉,凝神借着月光望向自己满是深茧的掌心。
他这双手,自五岁起便学着舞刀弄枪,七岁起他便能一个人在野外露宿,十岁时随军出征从无败绩。
他这双手,沾染过无数敌军的鲜血,也手刃过无数叛军。
她应当是不会喜欢自己的。
崔珝平日里是个杀伐决断的人,腹黑而毒舌,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面对迟兮瑶,他却总是犹犹豫豫,想靠近,又怕吓到对方。
他摸了摸自己铺在迟兮瑶身上的外袍,仿佛想要隔着衣袍,摸一摸自己的梦想。
但是他不想趁人之危,更怕自己玷污了心中的明月,很快就又收回了手。
山洞外风雨如晦,野兽嘶吼声不断,连月光都在这凄风苦雨中被撕碎,稀稀拉拉的落在里山洞门口的水洼之中。
崔珝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借着力,撕下了自己的衣袖,举过头顶去接岩壁上流下来的积水。
他将布料沾湿,然后一点点的轻柔地擦拭着迟兮瑶被泥土弄脏了的脸颊。
迟兮瑶似乎很舒服,又翻了个身,一双手不老实地向上,扯开了他的衣服,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贴上了他的腰腹。
明月在怀,四下无人,洞外是狂风骤雨。
崔珝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是个会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他极力忍耐着,可那股莫名的燥意却还是自下而上,直冲脑门。
这一夜,又是极其难捱的一夜。
直至下半夜,迟兮瑶才松开了崔珝,一个翻身,又翻到了另一边,丝毫不眷恋他身上的温度,抱着自己的身子睡得香甜。
崔珝仍旧倚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替她拢了拢衣裳。
直至第二日临近晌午,迟兮瑶才悠悠转醒。
她身上中了药,虽然清醒着,却浑身无力。
一睁眼醒来看见自己正衣不蔽体地躺在山洞里,她着实吓了一跳。
不受控地失声尖叫了起来。
她一边叫喊着两个丫鬟的名字,一边扯着衣裳盖住自身往后扯了扯,惶恐不安地瑟缩在角落,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山洞。
“你别怕,除了我没有别人。”崔珝刚刚见天已放晴,便想着出去找找出路,顺便在路边摘了些野果子,这才刚刚回来。
“你摔下山崖了,我没能拉得住你。”
他将野果递给了迟兮瑶,并未多看她一眼,而是自行坐到了另一边。
迟兮瑶怔怔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野果,有些惊魂未定:“昨夜,也是只有你?”
迟兮瑶一边捧着果子,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崔珝。
她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又是落水又是遇险,确实是够让人担惊受怕的。
崔珝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包袱,递了过来。
“也只有我。你放心,我只给你盖了衣服,并未做其他过分之事。”
“你看看这个包袱,是不是你们马车上的,我在马车的残骸里找到的。”
听到这,迟兮瑶伸手接过了这个满是泥泞的包袱,声音却是颤抖着的。
“你说,残骸?那……我那两个丫鬟呢?”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若是橘若和桃若因她而丢命,那可如何是好。
崔珝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回过了头,安慰道:“应当无事,我的人应该已经把她们救下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应该也会搜寻到咱们。”
听到他这么说,迟兮瑶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她收起思绪开始翻看崔珝递过来的包袱。
是今晨出门时裴氏送来的东西,当时橘若留了个心眼,随意塞在了马车前座。
没想到,如今竟又落到了她手里。
迟兮瑶身上的衣物已经不能穿了,若是让搜寻的人看见她这个样子与崔珝同处一处,改日京城里的艳闻又不知该怎么传了。
她侧了侧身,撑着身体从包裹里翻出了衣物,想要换上。
“你换衣服,我出去受着。”崔珝站起了身,并未朝她多看,便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
迟兮瑶中了药,此刻正浑身无力,她刚刚将衣物拿出来便已累得满头大汗,此刻撑着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旧衣物褪去,竟是动也不能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急得额间满是细汗,整张脸更是绯红一片。
“好了吗?”半晌都未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崔珝站在山洞前,试探地问道。
里面仍旧没有回应,静悄悄的。
隔了好一会儿,一道虚弱发颤的声音响起。
“崔将军,你能帮帮我吗?”
里面似乎出了事,崔珝听见迟兮瑶的求助声,关心则乱根本顾不上其他,直接冲了进去。
迟兮瑶身上一片凌乱,她早已顾不上遮掩,只恨得咬牙切齿,又急得双目含泪。
她觉得她此生都从未如此狼狈过。
可偏偏眼下除了崔珝,她无处可求。
“崔将军,我中了药,使不上力,求您帮帮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下一刻,眼泪便要决堤而出。
作为大家族里长大的女子,她虽不至于将清白看得比命还重要,可眼下的情景却着实让她既难堪又羞耻。
崔珝转过了身,不敢多看。
“您想让崔某如何帮?”
迟兮瑶再也忍不住了,眨了眨眼睛,一双好看的小鹿眸盛满了眼泪,如晶莹剔透地露珠儿一颗颗坠落下来。
“您能蒙上眼睛,帮我把衣服穿上吗?”
崔珝顿了顿,脚下滑了一下,险些有些站不稳。
但是他很快便做好了决定,撕下了自己的一侧衣袍,慎重地系到了自己的眼睛上,然后凭着感觉摸索到迟兮瑶身边。
“郡主,得罪了。”他微微颤抖着伸手从迟兮瑶的身上摸到了一件衣物,赔罪道。
“不是这件,先穿里衣。”迟兮瑶见他慌慌张张拿错了衣物,纠正他。
“好,那换一件。”崔珝将刚刚那件放到了一边,又伸手拿了一件。
递到了迟兮瑶的面前,问道:“是这件吗?”
“嗯。”迟兮瑶扭过了脸,不再看他,哭得更凶了。
崔珝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上了迟兮瑶的手臂,而后又抚上了她的肩膀,他轻轻将衣物披在了她的身上,而后将迟兮瑶的手臂穿过衣袖。
几乎做一步,迟兮瑶都会轻轻发颤,不知是害怕还是敏感。
他没穿过女式里衣,也不知晓该如何穿,此刻又蒙着眼睛半点光线也不见,手忙脚乱地摸索了一阵,衣服没穿好,倒是不小心在迟兮瑶身前蹭了好几次。
这下子,连崔珝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很无耻了。
“对不起。”崔珝停了下来。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山洞中的水滴声渐渐变小,而迟兮瑶的小声啜泣慢慢变成了大声。
两人僵持着,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是何缘故,连崔珝都开始慢慢感觉力不从心,身子有些发软,可下腹处却突然升起了一股巨大的热意。
比昨夜来得更甚。
崔珝的呼吸慢慢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在这隐蔽的山洞之中,愈加明显。
迟兮瑶的哭声渐止,她的身体也开始燥热不安,她莫名不受控地想要靠近崔珝。
两个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彼此的异样。
“我们,中药了?”迟兮瑶抿着嘴唇,含着泪,问道。
四下无人,山洞中更是连块遮风的布都没有,能下毒的也唯有裴氏送来的这个包袱了。
崔珝拾起了刚刚丢在一旁的衣物,递到鼻尖,嗅了嗅,而后立马将衣物丢到了一边。
“是依兰依兰,混着鹅梨帐中香。”
迟兮瑶到底是个女子,意志力不如自小在军营长大的崔珝,她的意识已经快被攻占了。
“那是什么?”她边说,边往崔珝的怀里猛地扑了过去,而后紧紧地搂住了崔珝的腰腹。
如同昨夜一般,一边颤抖着双手,一边哆哆嗦嗦地解着他的腰带。
可偏偏,她的意识还未完全被药物攻占,她一边扑向崔珝渴求着他,一边恨自己此时此刻地行为。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快要将她撕裂成两个自己了。
“是北境人常用的一种催清香,京城应当是没有的。”崔珝蹙着眉,按耐着内心的悸动。
英国公府当真是卧虎藏龙,连这种将药物薰在衣物上的法子都能使得出来,看来真的是想要毁了她。
崔珝那深如古井般的双眸,多了股阴沉沉的杀气。
迟兮瑶的理智彻底被击垮。
她先前就中了药,根本使不上力,此刻费劲地拉扯着崔珝的腰带,却半点也解不开,倒是她自己弄出了一身汗。
迟兮瑶有些急不可耐,可偏偏又解不开,急得眼泪汪汪,低下头,匍匐在崔珝的腰间连啃带咬的撕扯着他的腰带。
从未想过两人会遇到如此情境,崔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也在极力忍耐着,可这药力来得凶猛,他也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迟兮瑶扑在他的身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瑶瑶。”崔珝捧起了迟兮瑶的脸,试探着叫了一声她的乳名。
迟兮瑶昂起了脑袋,眼神迷离,面若桃花,双唇莹润。
他轻轻捧着迟兮瑶的脸,低下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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