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冉看了裴子墨一眼，复又极快地垂下眼眸，“裴先生，医生说现在不能走路。”
模样透着几分乖巧，丝毫看不出先前阴郁决绝。
裴子墨睨了他一眼，嗤了一声道：“现在这么听话了？”
杞冉安静了片刻，轻声开口：“裴先生不喜欢我这样吗？”
裴子墨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仔细打量了一眼杞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俯身把少年打横抱起，道：
“先去吃饭，明天我让人给你准备轮椅代步。”
杞冉微软的发贴在他的胸口，蹭着衣衫点了点头，嗓音轻缓：“好。”
两人到了楼下，桌子上阿姨准备好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
裴子墨把杞冉放在了桌边的椅子上，起身时杞冉偏了偏头，微凉柔软的黑发划过他的脸颊。
裴子墨顿了顿，折身在餐桌另一边与杞冉相对而坐。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哪怕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磋磨，杞冉的一举一动间也透露出身为上流家族少爷的优雅矜贵。只是身形过于单薄瘦弱，看着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意味。
裴子墨捻了捻指尖，即便是在能力受限，不能使用精神力的情况下，他也有把握这个主角在他手上撑不过五分钟。
081系统检测到杀气，警告道：【主角死亡任务将直接判定失败。】
裴子墨眸色微冷。
081系统沉默片刻，解释道：
【081属于辅助系统，在不会直接影响到任务结果的情况下，081不会干预宿主执行任务的方法。】
试探的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上很多，裴子墨在脑海中道：“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他身手太弱了，需要学点防身的手段。”
081系统：……呵呵。
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在一片沉默中察觉了081系统的郁闷，裴子墨眼中闪过笑意。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吃完饭，于是裴子墨送杞冉回房时态度显而易见的好了一些。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明天余廷秋会把轮椅送过来，你身边的那些人也会换一批。”
输入完电话号码，裴子墨把崭新的手机放在桌上。
杞冉眸中的郁气凝聚，抿紧了唇，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抵触厌恶。
“你有调动他们的权限，当然，你也可以把他们理解成我放在你身边的眼线。”
裴子墨俯身靠在杞冉的耳边，颇有些恶劣地扬起唇道：“等到你有能力抗拒我的安排的时候再露出这种表情，我更喜欢你刚刚听话的样子。”
杞冉的身体僵了僵，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很快收拾好情绪垂下眼眸道：“好的，裴先生。”
裴子墨看着杞冉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清楚这人看着乖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他呢。不过……
他勾了勾唇，他就喜欢看到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过他的样子。
直到裴子墨心情颇好的离开房间，杞冉脸上温顺的表情敛得一干二净，眸色黑沉阴郁，苍白的薄唇抿直，无端显出几分戾气。
杞冉拿起男人走前留在桌上的东西，修长分明的指尖缓缓拂过手机界面上的“裴子墨”三个字，神色莫名：
“可惜。”
微冷的声音消散在空荡的房间中，一如主人眼中的情绪。
可惜，现在的杞冉注定再也活不成那个样子。
………
翌日。
一直到吃过早饭杞冉也没有再看到裴子墨，倒是有人送来了轮椅、一应衣物和日常用品。楼上的一片狼藉早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落地窗玻璃也换了新的。
上午的时候余廷秋过来的时候带着几个人，像是看不到杞冉冰冷的表情，凑上去笑嘻嘻道：“小少爷昨晚休息的怎么样？住得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开口。”
杞冉视线移到他的身后，那五个人约莫都是四十岁左右，气息沉稳。见他看过来微微弯腰，恭敬道：“小少爷。”
杞冉微微颔首，“嗯。”
他也是知道裴氏的生意有涉及灰色地带，这几个人看上去也不仅仅是保镖这么简单，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人会派这样的人听他调遣。
被无视的余廷秋心里嘀咕着这两个主子的性格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冷漠，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找杞冉的时候他对小少爷这段时间的经历也有所耳闻，说实话，在余廷秋看来，杞冉没有心理变态已经很强悍了。最多不过是性格冷了点，他扛得住。
余廷秋在双方打过招呼后笑盈盈开口，
“裴先生这段时间忙于公事，又担心您受伤了行动不便，专门挑了几个人照顾您的日常起居。李斯，”
余廷秋看着几人中的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接着道：“以后小少爷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就好。”
杞冉随意的看了一眼，对着余廷秋颔首道：
“谢谢。”
谁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余廷秋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办完事就离开了别墅。那几个人也不都是时时刻刻跟着他，除了李斯，其他人跟在余廷秋身后也离开了房间。
待一屋子人走完了，杞冉的指尖在腿上轻点，
“去书房。”
李斯默默上前，推着轮椅往书房走去。
…………
裴子墨确实是忙公事去了，裴氏和唐氏经营的资产上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在他来到这个世界前，两家已经维持了数年的和平，到了现在也只能说是表面和平罢了。
之前为了杞冉在红枫闹的那回还能算是巧合，但是由着唐磊在展宏大厦那边动枪的事起，双方这几天也是摩擦不断。
虽然想留着他们给唐亚轩找点麻烦，裴子墨却没有养虎为患的习惯。
手机“叮”的一声响起时，裴子墨身上还带着些未消的戾气。
接过温年递来的风衣外套披上，裴子墨拿出手机解了锁，看着屏幕里的内容，头也不回的道：
“温年，后续的事情你来处理。”
只是些善后的工作，温年应的干脆：“好。”
裴子墨上了车，径直对司机开口：“去红枫。”
“好的先生。”
手机里是李斯发来的消息，说杞冉吃过晚饭之后就去了红枫。
裴子墨沉吟几秒，找出一个头像指尖敲击几下屏幕，点击发送。
裴子墨：脚伤恢复得怎么样？
杞冉回复得倒是挺快，不过片刻头像就跳动了一下：
还好。
可能也察觉到回得太过敷衍，对面又补了一句：
恢复得很好，这几天在家待得无聊，出来走走。
倒是主动坦白了不在家里，裴子墨看着杞冉避重就轻的一句话，低低嗤了一声。
这边，
杞冉发完消息，收起手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弯着眼缓缓笑道：
“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