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袍将军走了进去,所有的骑兵战马浑然一体的做好了战斗准备,佩戴长刀箭囊的轻骑也是将通天客栈包围了起来,防止有人逃走。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面前早已经慌张的十余人,这种默契的静止肃穆,远远比那种江湖斗殴的叫骂挑衅更有意思,更能给人造成一种巨大的窒息感。
褚天华端瞧到那位为首的黄袍将军,黄袍本来就是皇室多能用,看的出来这应该是皇族宗亲,身着黄袍的将军端坐再那匹乌骓骏马之上,展现出自己的皇子宗亲的威严,手中提着一杆铁矛,铠甲上的玉扣也是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光辉。
褚邓二人依在窗户之上,静静的看着,虽然周围已经没有了小词小曲的哼唱,但是总比那不知什么时候会从天而降刀剑听得更加的带劲。褚天华觉得应该是冲着一楼的这些汉子来的。
果不其然,东阳王朝从开元建国以来,庙堂始终就压着江湖一头,如果是寻常的武林中人早已经被这些披甲骑兵给吓的魂飞魄散,但是不曾想到院子中的几桌汉子明知道外面已经几十名精锐轻骑层层的包围,但是没有丝毫的惊恐,这倒是有些反常。
黄袍将军的气焰有些高大,对着面前面漏出忿色的汉子轻声的说道:“呼楚.库忿斯别装了,自打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也是不打算在解释什么了,正好也省的我动手了,你跟我走呢,还是不跟我走呢。”
一位壮汉好像听到了再叫自己的名字握刀起身后,立马就像是要揭竿而起结伙反抗。看到自己的大哥已经做出来了这样的动作,该抽刀的抽刀,该拔剑的拔剑,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竟然一把将一直放在地上的铁锤拔了出来。
只是一个照面,两拨人没有多余的寒暄客套,也没有多余的语言交流,在院子之中的十多人便提着武器冲杀了过去,褚天华心中也是明了,这些人一看就是北理人,再加上那个黄袍将军也是叫出来了他们的名字,如果是北离的商人那么一定会劝谈上两句,不过看起来两伙人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些人应该是北理得密探无疑了。
看着对面冲过来的十多人,黄袍将军那里也是丝毫不乱,身边的几名轻骑也是迎面而去,只留下了一个人看守那位身着黄鲜衣怒马的主子,简单的交手两下以后,黄袍将军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在外面的弩兵前来,十多名骑士一同弯弓射箭。即使是人群有些混乱的场面之中,一排排尾插白毛的飞羽精准无比的射入了几人的脑门,看出来弩箭的力道之大来了,射入人体之后,箭尾也还在轻微的颤动。
褚天华认出来这些穿甲连弩,是东阳皇族专用,专门共计御林军的使用,因为穿甲连弩的工艺太复杂且这么多年一直是由皇室保管也是非常保密。相传这些连弩可以一口气射出来七八支,直接可以射穿面前所有的人或物。
在一轮齐射后,北离探子这边还是剩下了四五人,不过在他们悍不畏死的眼神之中就可以只知道,他们是不会被俘虏的,就像是草原上高傲的狼,一旦脱离狼群便会跳崖而亡。
剩下四五人对视了一眼,伸出自己带血的手掌握成了一个拳头,拳头相互碰撞,在无言之中又好像在交代自己的后事,随后几人在怀中掏出了一个药丸,黄袍将军看到了心中感叹道大事不好,本来就想着新的一轮弩箭齐发。
但是服下次丹药的几人好像没有了痛觉一般,即使弩箭射在了眉心之中,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轻轻一晃,黄袍将军有些发呆,好像自己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些情况。
这些已经激发起血性的北离探子,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愈加的悍不畏死,看着弩箭不行,外面的轻骑也是冲了进来,三骑狠狠地拉起来缰绳,铁蹄猛然之间的高高抬起来自己的蹄子,沉重的踩踏而下。将两名已经冲到面前的北离汉子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四五百斤的战马再加上百十来斤的兵甲,这一踏只发出来了一声闷声。北离汉子的胸膛被踩的软烂。
但是刚刚落下马蹄的一名骑士随即被抓住间歇,突然单刀直入的将一位江湖人士一刀给捅进了腋下,是那位可以轻松的挥舞动百斤大锤的汉子,随后的迎面一锤,骑士的脑袋成为了一滩烂泥,旁边的北离汉子也是有些愤怒,劈刀而下,一名骑士被砍去了脑袋。
好像已经没有任何的意识,现在的几人全凭自己怨恨在支撑着自己的肉体,如果寻常衙役看到这些情况一定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但是这数十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劈砍掉一名骑士脑袋的北离探子,随后挥舞着大刀飞身而起,想要和那个一直坐在乌骓骏马之上的世家公子哥儿同归于尽,但是被一脸鄙夷的后者轻松的拿起双指轻松的裆下,随后双手轻轻地一晃动,那柄本来就满是残口的大刀顿时间就变成支离破碎的样子。
另外一骑的处境看起来有些惨烈,自己的战马的身上已经漏出来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但是万幸不光自己身上披附着铠甲,就连战马之上双腿之上也存在着相对的战甲,这才勉强的抵挡住了迎面而来刀剑加身,勉强的没有变成一只刺猬,但是还是身受重伤摇摇欲坠。
如果在结结实实的挨到一下,还是下一刻就要人首分离。
院子里看到场面如此激烈但是自己仍然不动如山的在马身之上端坐的黄袍将军去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自己置身事外一般。
经过这一回合的交手之后,北离的探子也只剩下为首的一人,首位的一人眼圈已经通红,七窍之中还散发着点点血迹。浑然看去,那人身上已经插满了四五支弩箭,北离探子大吼一声,根根的拔掉了自己身上的弩箭,每一次的抽拔都会带出来一抹暗红色的血泉,当身上的四五支弩箭全部拔干净以后,还是有些支撑不住,跪倒在了青石板之上。
黄袍将军轻声的说道:“天台宗的丹药虽然可以叫人不知疲惫,但也是需要血液供给,但是现在看起来,你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啊。”
北离探子发出了无声的怒吼,好像在咆哮这些畏手畏脚的东阳人,黄老将军也不回话只是轻声对着旁边的下属说道:“他是一个战士,战士就要有战士的想法,你去给他一个痛快。”
旁边一直等候的侍卫得到了军令以后,下手倒是果断,直接了解北离探子的一声。
这场只持续了半个时辰的围歼战到此结束,这些北离探子中的江湖草莽和东阳穿甲连弩兵,也算是死的其所。
黄袍将军轻声对着已经死去的尸体吩咐道:“死了的兄弟,赏金五百,田十亩。死了的北离探子也全部厚葬,通天客栈赏金五十两。”
褚天华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黄袍将军,有着赏罚分明的果敢,有着不慌不忙的冷静,这倒是让自己有些刮目相看。
黄袍将军抬手走过,径直的朝着酒楼而来。褚天华看到黄袍将军的身影,又看到邓公子早已将自己身边的酒杯斟满,随后可能早已经有所准备的店小二不知道在哪端来一只完整的烤羊腿放在桌子上。
褚天华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一直在旁边等待的邓公子轻声的说道:“褚公子,这出戏看的怎么样啊。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你应该也会有些惊讶,不过端详你的表情,看起来也是见过大江大浪的人了。”
褚天华点头笑着说道:“邓兄弟的一番好意,我还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你也算是给我贴了一张可以让我完完全全置身之外的护身符。要不然万一这些当兵的杀良冒功,我这条小命了就是一命呜呼了啊。这么说起来,这顿饭多少银子应该是我请了。这样我也才算是心安理得呢。”
邓振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似乎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公子的来头不小,竟然能看破自己临时的这些举动,主要是面前这位公子虽然自己有些唐突,但是经过店小二刚才的观察应该是身无分文才对,到真的是有那种瘦死骆驼比马大的感觉了。仿佛对钱财没有任何的概念。
正当邓振华自己思索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在楼梯口传了出来:“小兄弟有多不知,这通天客栈已经做生意三十多年了,来来往往的客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总会有那么百十来个臭虫。我们就是负责给灭灭这些臭虫的。但是要做一些别的事情在这通天客栈我们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方便大家嘛,只要给够了银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不过这位小兄弟口中的杀良冒功可是不能随便说的,要不然会惹上一些不该惹上的麻烦的。这通天客栈常年准备的有棺材,到时候轻轻往里面一趟,可就是真正的阴阳两隔啦。”
随着声音的渐渐明亮,刚才的那位黄袍将军也终于是走上楼顶,当这位黄袍将军走上来的时候,二楼刚才吃饭的那些食客,却悄然之间没有了任何的行踪。
褚天华撕下来一块油而不腻的羊肉,放入嘴中慢慢的咀嚼,满口的油香充斥着自己舌苔上的所有味蕾,边吃边好奇的问道:“不过这么大的动静,五六十骑对上十几个北离的江湖中人不怕大材小用吗。”
黄袍将军看到这个谈吐不普通人的年轻人,转头笑着说道:“什么大材小用不大材小用的,保护一方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黄袍将军走上前来,邓振华转头介绍道:“这位是凯丰城兵马提督秦剑。”
褚天华本来在脑海中不断的搜寻这位黄袍将军的名字,但是听到秦剑的这个名字,自己将他和自己脑海中的那个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联系起来,三王爷秦天化的亲儿子,十三王爷秦玉松亲侄子,现在任凯丰城正三品兵马提督。这等身份莫说是在凯丰城了就算是在东阳成之内也算是上是一个一等一的公子哥。看遍了朝野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也就是那些皇子皇女了,虽然自己的血统已经算的上是人中龙凤了,但是年幼从军,也被皇帝秦奋称为未来的将帅之才,手下的百战穿甲连弩兵也算是上的东阳王朝最精锐的部队了。
看到面前的秦剑到来,方才那位邓公子也是抱拳致敬。褚天华也是不去看旁边侍女想要杀人的眼神,也只是微微躬身,表示敬意。
秦剑端坐在饭桌之前,将早已经放在自己面前那杯清酒一饮而尽的说道:“老邓,多亏了你的情报,要不然我现在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整天在兵营之中练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直捣黄龙的打紧北离边境之中,让那帮蛮子尝一尝我秦家连弩箭的厉害。”
褚天华望着窗口外鲜血直流的场面,心中唏嘘,褚家两代人驻守边疆,北离蛮子确实一而再,再而三能够不断地进来,现在在东阳王朝平静的外表下却是波澜不止的暗潮。
看到这个能够引起自己注意的黄袍将军,这种可以身先士卒的可是不易,明面上十几年的没有战火,原来许多能战善战的将军都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兵部的那些文人,只会进行一些嘴上功夫,身上的功夫也是在那些瘦弱娇娘身上发泄的一干二净。
看到三人都落座,身边的侍女扭了扭可以悬挂万种风情的细腰,给三人倒满了杯中的酒水。
秦剑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道,褚兄弟在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褚天华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的说道:“我就是在江湖之中讨口饭吃的,独来独往,没啥名气,就是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一点学识,可以为国家做出一点贡献罢了。”
听到褚天华这么回答的两个世家公子也是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秦剑说道:“邓公子,曾经告诉过我,他见识到了一个气度非凡的年轻人,还说应该是一个拥有真才实学的大家呢,我一开始还有些不信,不过我今天感觉出来,确实是谈吐有些不凡啊。”
令褚天华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风光无限且为名门之后的秦剑却是像一个闲不住的话痨,从本来啊两个人的推杯换盏,到现在三个人的调侃天下。
可能是谈的兴起,秦剑脱掉了自己一直穿在身上黄袍,侍女给高高的挂在了一旁,秦剑像是一个农妇,双指捏住一颗瓜子抵在自己唇边,低头望着窗外,看着自己的亲卫早已经收拾好了庭院,本来到处都充满血渍的庭院,现在竟然干干净净,如果旁人突然出现都不知道庭院之中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秦剑喝的有些开心,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脑袋是被门板夹了还是驴子踢了,傻呆呆的站在这里不是耽误人家做买卖,全都回营。”
听到将令之后,所有的骑兵都上马回营,只留下了两个亲卫在门口等候啊。
褚天华没有搭腔,对面的这两人,虽然谈天说地,但是一直也没有对自己表明身份,自己可不能随便引出一些多余的琐事。
不过褚天华观察秦剑,发现虽然秦剑一言一行之中都是在军营之中呆惯了的气息,但是在酒桌之上倒是十分的憨厚,褚天华没有多嘴,而是任由褚天华自说自话,凯丰城北防冀州同北离,南卫东阳城,西守粮道,东守海防。也算是一个要塞,秦剑能够在这里独挡一面的军马可见此人的军事指挥能力想必不同凡响。
得一尝,相反必会有失,秦剑在政治上的领悟能力也就不是那么强了,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征战天下,直捣北离黄龙。
秦剑喝了一口酒说道:“褚兄一身的本事,有没有打算和我们一同共事。”
褚天华有些懵,自己刚来寸功未建,为何二人会如此的高看自己。看到褚天华一脸懵然,邓振华在一旁笑着说道:“褚兄不必隐藏,刚才二楼的也是我们手下的江湖豪杰,我知道褚兄在一上楼的时候,就在观察他们,只是自己都不知道,再上来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你,凭借褚兄的谈吐和胆识,我们断言褚兄一定也是一个江湖豪杰。”
秦剑轻声说道:“实不相瞒,朝廷之中对于江湖中人的方针是依靠招安为主,打压为辅,这样既可以稳定天下民心,又可以维持住朝政,没有了内忧,外患自然也就减少了。”
褚天华点了点头说道:“这我倒是有所耳闻,朝廷设立铜钱司,掌管天下武林。”
看着褚天华说出了铜钱司的名号,邓振华站起身来,轻轻的撩起来了自己的衣袍,露出了一串铜钱,一根细线上面赫然的穿着七根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