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十三年东
早已经停战许久的北离突然偷袭东阳,企图跨过祁蒙山,直捣黄龙,只不过被褚苹发现随后派铁骑抢先占领,战事一触即发。
寒风刺骨,已经二九,祁蒙山脉上的一草一木早已被砍伐殆尽只剩下叽叽喳喳的麻雀在地头蹦蹦跳跳,整齐划一的巡逻队在军营间来回守卫,他们粮草军械已然不足,现在只有靠祁蒙山脉上的地势来阻挡敌军,天时人和,都不在他们的这边,可能是老天对他们心生怜悯,故此这道大山成为了他们阻碍北离铁蹄的最后一道天然的屏障,而东阳那只本应五日前就该支援的援兵迟迟未见踪迹。
“兵部的这帮孬种,每一次对战都行动迟迟,只知道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哪曾管过我们的死活,等我见到他们一定用手里的这把刀,砍挖出他们的心肺看看他们到底有几个心。”鹰击司马赵德愤愤的说道。此战军营中皆知,他作战勇猛,手里的刀斩下了十八颗北离精骑的人头,那可是被称为北离精锐中的精锐。
“你那把破刀,现在可能砍西瓜都崩刃了呢。可以送到翠红院给那里的后厨当菜刀都嫌费尽呢”卫明说道,对于他们这种军人来说,明天的太阳显得尤为奢侈,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三千对五万,他们很大可能会战死在这里吧。现在气氛凝重需要一两个打闹来缓解一下相关的气氛。
“现在营中情况怎么样”已成为全军统帅的吕东青面无表情,目光所及都是过往。
十五日前
“我们现在面临最大的威胁就是北离的五万精骑,其中还包括五百人的铁浮屠,我们需要时间,才能长驱直入找到北离主力,一决死战,这需要一直劲旅入祁蒙山脉依托地形进行拖延。”刘松缓缓的开口,眼神中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儒雅的气质,取代的而是面漏艰难的神情。
“我去!我愿率军前往”“末将早已在垒儿堡死过一次了,将军将我在死人群中扒拉出来”“常春、齐兵你们两个一个伙夫一个末等骑兵和我争什么,统帅,我去吧”刚刚凭借三十八颗北离人头晋升为营中骠骑司马李达开口说道。刘松抬头扫过众将,面漏难色“这次作战,人马不可调动太多,容易引起怀疑,山林间不利于骑兵突袭,只能防守,需得坚三日,方可撤离,只不过怕到时候早已被团团围住,九死一生。”刘松每一字说出宛如心痛,可他知道,从长远来看只能如此,他不想南宫恩作恶人,在外人看来一个被称为肥胖将军的南宫恩有着杀伐果断的行动力,但是他的志向是希望天下笃定,这种人心里也一定不忍。
“统帅,常春,齐兵他们是营中主干,李达刚成为营中骁将,这趟祁蒙山脉之战就又末将去吧”吕东青不紧不慢的说道。“军师,打算给我多少人马”
“三千人,八百骑兵,二百弓弩手,十五日的口粮”刘松一字一句的说出,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万分的力气。
“三千人??十五日粮草”吕东青诧异的说道,虽然他知道,这行万分凶险,一旦出征可能无法衣锦还乡。
“三千人,这是目前营中所能调配,不会误大局的所有人员,你只要坚守三日,方可自行突围,粮食过多可能成为负担,我已和兵部商讨,八日后他们派遣赵右斌一路出祁连镇接应你们。”刘松挥动着他的羽毛扇,对他来说平常羽毛扇一扇妙计自在心中,只是这次,只能兵走险棋。
“末将领命,这次末将定不负统帅和军师所托付。”
“冬青啊~,你去大营收拾军备,明早出发吧,各将收拾行囊,明日于冬青出发后,立即起营拔寨”自始至终面对着天下大势图的南宫恩没有回头,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一句。
众将领命退去,只剩下号称潜龙居士的刘松和一言不发的南宫恩。
“长善啊,这是一步死棋,必然要走这一步吗,冬青跟我多年,此战可能阴阳两隔了。”
“统帅,,冬青走了以后,我们仍要寻找北离主力,查尔汗.赤金善于围点打援,一旦后续兵马连接上,我们便会万劫不复。到时候,所有付出都会付之一炬。”刘松的痛心的说出来。这场战斗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从垒儿堡之战到贺阳沟之战,鹿子营的将士,活下来不过百人,从三百人起家的鹿字营营长,到现在的带领三万人的征北偏将。刘松眼中只剩下的果敢和艰巨。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毫无选择,也不会选择。
“长善,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我一会儿去送送冬青,毕竟可能是最后一面了。”南宫恩平静的说道,对南宫恩来说,每天都在死人,他不是圣人,自然而然有感情但是他不会让这种感情充斥的他的身体,他一天是统帅,此生都会是统帅。
“吕老弟,喝了这杯酒,咱们死了也能在地府大闹一番,叫阎王老二看看咱们的威风。”“你小子哭什么,进了咱们军中,一场战斗死的人比东阳驻守军那帮王八蛋死十场的人都多,这次活下来了,我带着你去最大的望北楼玩玩,叫你体验一下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每逢大型的征战,南宫恩都会让手下的兄弟,吃饱一顿,对于南宫恩来说死了就是死了,但是死了以前不会对不起自己。千人的马队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在酒席宴会上放声大笑,也有人在宴会上回想往事,更有甚者,几个新兵在哭,是啊,不想所有人都是这片天地的主人,有感情会表达才是这些对面世间万物冷暖的最好表达,大家没有讽刺他们,只是不断地安慰,对于他们营中老手来说,刀头舔血的日子只有敢于面对才是真正的男儿。
吕东青正襟危坐,他并没有饮酒,因为他知道他需要保持足够的理智,他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带着这帮老兄弟,在那祁蒙山脉活着回来。
“吕将军,统帅,请你过去饮上两杯”一名传令官进来。他在前军大营中穿过,漏出敬意之色,微微弯腰,左腿跪拜。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稍后边去面见统帅”
昏暗的中军大帐中,一张酒席,一盏明灯。已经成为征北偏将的南宫恩和一直以千里奔袭著称的吕冬青,对面而坐,两个并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彼此。
“冬青啊,你随我征战许久了吧”
“回统帅,三年零两个月,末将在垒儿堡是便是统帅手下的后勤总长,因统帅提拔才能得到这右威卫主将之职位,才好有机会衣锦还乡”
“冬青,这次战斗,可能会损失惨重,虽然已和兵部商讨但是他们并不可信任,可能会”
未等南宫恩说完,吕东青站起身来面无悔意的说道
“统帅,冬青誓死完成任务,末将愿以微薄之躯,辅佐统帅马踏北离”
“冬青啊,军师说这此出征,一旦无法突围,顷刻之间便会身首异处,我只有一个要求,死的时候不要被分尸各处,保证一个囫囵尸首,我消灭查尔汗.赤金主力的时候我到你坟上祭拜”
“统帅,末将成功虽无把握,但是杀身成仁必不负众将所辜,北离狼子野心,冬青一不负爹娘养育之恩,二不负统帅知遇之恩,三不负同袍之责,虽死无憾,将军当以战死沙场,何须马革裹尸,等平定天下的时候,统帅面朝祁蒙山脉上一柱清香,告慰末将及手下千余名将士的亡魂。”这是一段发自肺腑的话语,是那么的悲壮,那么激昂,门口的哨兵也潸然泪下。
“冬青,云朵还好吗”
一句话好像说到了心窝处,七尺男儿不经眼睛模糊,是啊,他可以英勇负义,史书上会写上简单一笔,“吕所率千余卒,与北离铁浮屠会战祁蒙,吕之所率部亡”如果大胜可能会受到万代敬仰,香火祭拜,只是远在江南渔村的心上人,却不能再相见,无法与她日出而作如落而息。可能对吕东青所说一是天下,二便是美人了。他曾梦回江南,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与心爱的人共度余生。
“禀统帅,一切无忧,也请统帅不要乱我军心。末将只求保她一生无忧,也算是末将这一生有所交代,统帅保重,末将就此别过”吕冬青起身离去。
“冬青”已经闭口不言半天的南宫恩又吐出了两字。接着说道“一路小心”
此话一出,已经半只脚踏出营房外的吕冬青回身进来,跪倒再地:“统帅,末将叩拜!”
吕冬青可能不知道他这次能已八百破五万的殊荣归来,也不知道祁蒙之战最后只剩下三骑回来,更不知道这场战斗后,每次北离小孩在哭闹时,身边的老妇人都会说吕冬青来了的提青止啼。这一战奠定了他成为南宫恩以后军中的九大将之一,后世称为死战不退,百战不怠的铁甲营统帅吕冬青。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所有人都凝视着这支必死的队伍出征,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毫无畏惧四个大字,更有甚至者昂首挺胸,对于他们来说这可能不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而是自己以后荣华富贵的垫脚石。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们统帅南宫恩的出现,一身将军服的南宫恩在帐中走来,他没有进行站前动员,没有引导人们,他知道这支队伍所有的情感都在昨晚发泄完成,他只说了一句
“众将士,你们可能回不来,也可能会来,不管你们回来与否,我都将在查尔汗.赤金的大营中写上你们的名字,你们这是队伍已准备死战,以后这个世上会出现一支以一敌百的队伍,它叫做铁甲营,而你们也将是这支队伍第一批的士族”此话一出,“战!战!战!”的声音延绵不绝,他们知道,他们的魂魄有了家,这一支队伍的番号,将引领他们在这场战斗中,找到家的方向。、
吕冬青骑这跟随他多年的黄骠马,在队伍前走着,和李上善、常春、齐兵一一告别,他们曾经互相看不起过,互相打骂过,互相都想用刀砍死彼此,而现在他们只剩下了尊敬。
“老吕,咱不会说话,只有一句话,你要是死了,死之前告诉我杀了你的人是什么模样,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为你报仇”常春气呼呼的说道
“冬青,你别听老常这个嘴瞎巴巴,我找人给你算了,你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以后能取到好几个小老婆。”齐兵在旁边应和道
“吕将军,一路走好。”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刘松说道。
朝阳拉长了吕长青的影子,千余人的马蹄,脚步,号角在这片土地上逐渐消失不见。
“统帅,下次这种没有水平的帐,我去就好了,冬青要是不会打怎么办”常青在旁边说道
“全军听令,所有斥候出发,未找到查尔汗.赤金主力这不可回营,违者力战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