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今天去哪儿啊?”小道士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师父,身高只达老道的腰间部分。
老道握了握手中的宝剑,对着徒弟笑着说道:“我们这些年里,一直游历在山野乡村之间,徒儿还没有去过大城市吧,今天师父带你去大城市瞧一瞧。”
小道士兴高采烈地拍着双手,道观内有老道不知道哪里捣鼓来的一台电视机,还被他想办法连上了线,无事之时看着电视屏幕内的缤纷,小道士早就心生向往了,今天终于能得偿所愿。
“师父,我在电视上看过这个,我要吃。”
“好。”
“师父,我想去游乐园里面玩儿。”
“好。”
“师父,我……”
“好。”
无论小道士提出什么要求,老道都会满足,他这些年帮助人降妖除魔,有穷有富,积攒的底子也不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让自己的徒儿安然成长。
望着小道士的眼睛眯成了月牙,老道心有慰藉,两人都是孤家寡人,相聚在一起,小道士与他早将对方当做了至亲之人。
小道士在外跑了一圈,慌忙来到了老道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师父,那边有人在打小孩子,你过去救救她吧。”
老道随着小道士走过去,发现一名醉酒的男人在打自己的女儿,将气全撒在了孩子身上,当即将男人拖拽,将小女孩救出。
这时,周围的人才都愤慨激昂,对着男人纷纷指责,师徒二人便在人群哄嚣中退去了。
回家的路上,小道士还在流恋着花花世界,老道拍了拍他的脑袋:“回去抓紧练功,否则以后都不带你出来玩了。”
小道士嘿嘿一笑:“知道了。还有师父,你今天的样子真的好威风。”
老道看着他:“你也随我修道多年,就连百斤石头都能抬动,各般武器也学得有模有样,对方施暴,你怎么还来找我帮忙,是不是害怕了?”
“才没有呢,只是怕师父怪罪我乱出手,才回来找你的。”小道士涨红了脸,嘟囔着嘴不满地说道。
……
“如今什么社会,他在此造谣坑骗,装神弄鬼,就需要付出代价。你要再阻拦,就和他是同犯。”
小道士已经长大,望着被执法人员缉拿的老道士,心有怒气却发作不得。老道士已有迟暮之相,但还是笑对小道士:“区区三年而已,只要你日夜勤修,弹指即过。我问你,修道第一要素是什么?”
道士低着头:“修心静性。”
“既然知道,就不要做一些荒唐事。”老者转身,不再去看道士:“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不能以己之私,去强求别人。”
眼睁睁看着老道被越带越远,道士眼中流下了清泪:“可是,真的有啊!”
三年过去,道士走南闯北,将师父曾今帮助过的人一一寻过,但是无一例外,全做推脱。他们敬仰的是他的师父而不是他,他的面子连半毛钱都不值当。
没有等三年,在第二年的时候,老道突然回到了道观之中,道士惊喜,却发现老道紧皱眉头,心事重重。
“师父,发生了什么?”
话还未说完,老道就堵住了他的话:“劫数将至。我知道你虽然和我修道,可经历过都市的形形色色,必然也对追求有所动摇,可这确确实实是存在着的,来不及了。”
老道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半天之后走出,道士看着他,面容枯槁,身形憔悴,摇摇欲坠。提着一个背包,拉着道士便走,一直走到了一座古怪的高峰前。
他开始对道士讲述真正的秘密,倒是道士迷惘,一时间难以接受。也在同时,山下鸣声大作,是来抓捕老道的。
老道叹息一声:“你们来此做甚。”话才罢,整座山开始倾塌,天穹出现一个黑洞,下方的所有人被碾压至死,无一幸存。
老道在自己的身上贴满符箓,又以自身精血为墨,刻画在身体上。望着天穹,一股无以言说的恐怖力量,就此降临他的身上。
一时间,道士感到自己的师父无比陌生,恍惚间换了一个人般,而老道也确实,身体散发出了光芒,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好像受到压制,无法释放出来。
轰隆隆,倒塌的山峰废墟下,爬出来了一个身高百米的怪物,看着道士心一颤。
老道声音陌生:“我教过你的那些东西,之前毫无作用,可是现世到来,该绽光辉了。出镇邪符。”
道士在懵懂之中,按照之前老道所教刻画符箓,原本只能点起星星之火的符箓,刮起一阵大火,将道士吓了一跳,扔向了怪物。
怪物一声咆哮,而道士彻底陷入了昏迷,再醒来之时,却见怪物在他的头顶,而他也向着越高空飞起。两者头顶,就是那无边的黑洞。
下方老道身体慢慢消散着,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徒儿,已经变回了从前那个他:“我会将你送到一个拥有灵力的地方去,道术才能大展神威。若有希望,无数年后,希望你能将之彻底消灭,若无法做到,安度一生也罢。”
道士只听了前面的话,后面的却是越来越模糊,直到再陷入昏迷。
浑浑噩噩之中,道士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周边,星河璀璨,他居然身处无边星空宇宙。在他身体上包裹着光芒,以此来保护着他。
他与那怪物渐渐分离,望着那头怪物越来越远,消失在了宇宙尽端。而他头重脚轻向下栽去,下方是一座在宇宙中不起眼的大陆。
……
黑暗之地,方圆看着自己的眼前,有一道光幕,光幕之上呈现着师父的影像;而光幕之后,则是被尘封了的怪物,它的双眼每眨动一次,光幕就震颤一次。
“徒儿,未曾想过,你竟有来此之日,魁拔巨魔已快冲破封印,你现在实力强大,可他脱困而出,也万万不会是对手。”
“师父,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将你救出,才能将它除去。”
老道双眸平静:“我已身化封印,无法现世了。而杀掉它的唯一办法,就是趁他没有脱困,连着封印,一同消灭。”
方圆浑身颤栗,这是要他,连自己的师父也一起杀掉吗?方圆摇摇头:“对不起,师父,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得做。”老道哀叹一声:“它若死,则天下安,它若不死,则天下乱。我即便活着,也不过是道封印,你若不杀它,它也迟早脱困。”
“还在等什么,还记得我教你的话吗?你既然选择了武器之中的剑,就要一往无前,哪怕前方是最难跨越的荆棘险阻,亦不能退缩。剑,即是无情。”
“剑虽无情,可我又怎能无情。”
方圆阖上眼眸,无声的泪浸润两行,他提着手中之剑,仰头长啸,毅然挥出……
身形一个踉跄,方圆口溢鲜血,穿过那片屏障,跌入了剑山上,才睁开了眼睛。
方圆眼神从迷茫又缓缓化作了清明,再转为锐利,灵魂海上空,那柄虚幻小剑,彻底变得浑圆无暇,锐气四射,寒意逼人。
随后自灵魂海起,银色小剑开始一轮轮震荡,洗涤整个灵魂海,再逐渐蔓延至全身,方圆享受这个过程的同时,心却慢慢变得坚硬。
“原来,将剑意雏形领悟至圆满,还需要渡过一层最重要的考验——心魔。”
倘若方圆在心魔世界中没有毅然决然挥剑而是动摇了心智,将前功尽弃,即便醒过来也会修为神志受到重创。
这就是修炼的可怕,你要逆转乾坤逆天而行,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不止是来自身体上的天道雷劫,还需要历经多重心劫。
一个人既然经历过许多事,就不可能做到事事完美,而但有一桩留下隐患,就有可能成为你的心魔。渡过,则万事成;渡不过,则身心休。
“不过,终于成功了。同时也让我明白,心中的臆想并不是现实,该果断时,也要果断。如心魔内所说,剑道,当披荆斩棘,一往无情。”
灵魂海的震荡结束,整个灵魂海蒙上了一层银辉,那是由银色小剑上洒下来的,此刻银色小剑就好像世界的月亮一样,映照灵魂海。
而涤荡身体,是让方圆接受并且熟悉剑意的力量,此刻他才能够真正感觉出来,剑意雏形与完整剑意,当真是两个级别。
可是,他的剑意雏形,在没有完全凝聚成剑意时,给方圆的感觉就不弱于普通剑意了。
剑山上的剑意愈发汹涌,剑意的运用无穷无尽,而剑意的底蕴也不可能完全,之前不过是他达到了所能达到的极限,现在参悟剑意之后,空间更大。哪怕是最低劣的凡品剑道战技,也不可能都参悟懂,剑道亦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无论平凡还是稀有,低级还是高级,通通会融为自身底蕴。
方圆便在这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一连参悟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时候,自他身起,银辉向着周围绽放,将方圆十丈之内全部覆盖。
参悟完整的武道之意,便会诞生武道银辉来,而现今武道银辉出,即为剑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