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过战场，你活了下来，可是那些牺牲的数百万军人，他们难道不想活着，他们难道还在考虑牺牲到底有没有价值？”
徐子良无法理解李小蝶的愤怒，因为他此时已经可以理解这个年代人们对苦难的无助。
无法摆脱的苦难，使得每个人都象只困兽，唯有以命相搏。
这是斗士们的选择，而大多数普通人选择了逃避和麻木。
李小蝶走出房门到了院子里。
徐子良跟着出来，李小蝶双手叉腰，一脸怒气。
“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徐子良背着双手，仔细端详着李小蝶那双带有怒气的眼睛。
“你曾经作战的经历并不代表你是自愿上的战场，你是否因为今日的苟活而沾沾自喜。”
李小蝶厉声质问。
“少废话，你能站在这里质问我，就说明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人，不是敌人。”
“所以呢。”
“所以，比试只是切磋，可是我看到你脸上有杀气。”
“看来你是不敢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选择拿刀。”
“我的刀向来是对着敌人的。”
徐子良背转过身，准备进房间，此时，他不想和一个小丫头因为一个生死的问题去争论甚至去争强斗勇。
李小蝶天性要强，她此时并不是因为徐子良的生死观和她不同而打斗。间谍往往靠谎言活着，李小蝶自然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感觉徐子良很有可能是一个超级危险的敌人。
“你给我站住？”
随着李小蝶的喊叫声，尖锐的匕首破空声从徐子良身后传来，他听得那么清楚。
徐子良身体错位，躲避刀锋。
“嗤。”刀锋斜着徐子良的脸颊被他的肩膀而架空。
“如果我要反击，你已经是一个死人。”徐子良没有想到这丫头这么狠。
他双手交错抓住了李小蝶的双手，一个转身，两个人几乎背靠背了。
“啪。”李小蝶被重重地摔趴到了地上。
徐子良这是让她长长记性，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在自己的上峰面前任意放肆。
“哼。”李小蝶趴在地上，冷哼一声，“你经历过特殊培训，而且绝非一般的特殊培训，你是一个高级间谍。”
“就因为不一样的生死观，你就怀疑我是日本间谍了。”
“那你为何不向戴雨农汇报？”徐子良笑了。
“我想立功，我就想亲自揭穿你。”李小蝶转过身，就躺在潮湿的地上，一脸不服输。
“因为你不确定，一旦你搞错了，你就失去了去上海的机会。”徐子良继续笑，“而且，你们在天津的谍报计划貌似并不怎么顺利？而且很有可能是大败北。”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李小蝶确实害怕了。
一个普通受过创伤的战士，怎么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出现了，否则，谁来挽回整个大败北的局面呢？”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特殊能力的人，有力挽狂澜的人。”
“我不信。”
“我就是。”
徐子良蹲下身，伸出手去，想把李小蝶拽起来。
“我认输了，再来。”
随着话音刚落，李小蝶刚刚接触徐子良的手，猛地用力，徐子良整个身体前倾，一下子全部压到了李小蝶的身上。
“别动。”就在这个时候，徐子良突然喊了一声，他隐约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
“咣。”李小蝶一击重拳砸中了他的下吧。
“鬼子飞机？”徐子良这个时候才听出来。
“哪里有鬼子飞机？”李小蝶暴怒，此时他们两个人的状态很不雅。
她本来想趁机锁死徐子良，没有想到徐子良比她想的要灵活，反而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此时她认定了徐子良想占她的便宜，即便戴雨农吩咐过，她也不是这么随便的人，何况徐子良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很想知道。
正在这个时候，山城的防空警报突然响起。
鬼子的飞机不定时就会随时来轰炸，就好比面对没有牙齿的羔羊，狼群想什么来就来那样。
李小蝶愕然，徐子良竟然比防空警报还要早。
这个阶段的鬼子的飞机都是无差别轰炸，就是要炸到你屈服。
“走。”李小蝶突然推开了徐子良，拉着徐子良的手往后面的树林里面跑。
徐子良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个小丫头片子，性格真是怪异，或许中了军统的毒。
当危险来临，徐子良在她心里又依然是个看不见的盲人。
树林一处靠着一处山坡，被李小蝶挖出了一个防炮洞，躲避鬼子飞机的轰炸，能够用的上。
轰，轰，轰……．地动山摇。
防炮洞空间很小，两个人挤在了一起，徐子良盯着李小蝶，李小蝶生气的嘴唇微微翘着，手里紧紧里攥着一把勃朗宁，恨不得冲到城里去，用手里的手枪把天上的飞机打下来。
李小蝶的父母就是在上海被鬼子飞机炸没了的。
“早晚炸了小日本的机场。”徐子良对李小蝶说。
李小蝶把脸扭到一旁去。
“谢谢你救了我。”徐子良故意的。
“你……”李小蝶直接无语了，一个耳朵比观察哨都要早的人能够被鬼子飞机炸到才怪。
“坏了。”徐子良突然想起了什么，很快窜出了防炮洞，李小蝶意识到什么，此时顾不得危险了，急着跟了出去。
很快，鬼子飞机的轰鸣声很近了，李小蝶看到两家鬼子的零式战斗机贴着房顶“哒哒哒”就是一阵扫射，中枪的几个木头搭建的房顶立刻被打了个稀烂。
而后面有一架轰炸机很快也飞了过来，跟在战斗机后面很快就将李小蝶的住处和周围的几处房子炸了个灰飞烟灭。
“可是，可是，徐子良跑进了房子里面？”李小蝶急的直跺脚。
“啊。”李小蝶这才意识到，徐子良进去应该是去抢那部侦听设备去了。
鬼子飞机走后，没有任何哀嚎，这座坚韧的山城已经被熟悉了鬼子轰炸的节奏，他默默地承受着，默默地救人和重新搭建房屋。
“徐子良，你不能死。”
李小蝶即便相信他有特异功能，即便相信他能够力挽狂澜，但是也顶不住小鬼子轰炸机的轰炸。
她眼泪婆娑地冲向了被炸塌的房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