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之下。毫无色彩。
李小蝶住的地方极为隐秘，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李小蝶的住处，他居住的并不宽敞，老式的中国传统平房。
飞檐勾梁。
推开大院的门，进入房间，浓浓的霉味涌入鼻腔。
“我刚从天津回来，房间也没有来得及整理，华北的抗战形势相当严峻，若不是上海站出了问题，我也不会被一道命令催回来。”
李小蝶进门说话间脱下皮鞋，换上了一双舒适的皮拖鞋。
即便在战争时期，条件很艰苦，上海的女人依然活得精致，徐子良默默地看着她。
即便是一个王牌间谍此时也并不富裕。
接连失去上海，南京，徐州，武汉，广州等经济重镇，导致国民政府的财政也紧张到了极点。
这一点，徐子良是了解的。
“我负责对你进行电讯侦听方面的培训，你以前发过报吗？”
“发过。”徐子良只说了两个字。
“这就简单多了？”
李小蝶弯腰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大皮箱，打开皮箱后，从里面拿出来一堆零件，这些都是我们回来的时候，拆卸下来从多种渠道一起运回来的。
徐子良认识这些零件，是旧式的电台和侦听设备的散装零件。
“我去给你收拾房间，你把这些零件组装起来，一会我把密码本拿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徐子良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吞咽到肚子里。
李小蝶知道的戴雨农也一定会知道。
“本来你这个副站长是我的，谁知道局座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就成了你的搭档，老实说，是你的生活助理。”
房子很快被李小蝶收拾的很干净。
她刻意喷了一些香水来去霉，没成想香水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徐子良打了几个喷嚏。
“你竟然组装好了。”
李小蝶走过来的时候，发现电台和侦听设备都正确无误地接到了一起。
“局座果真没有看错人。”
李小蝶夸奖了一句。
“多谢。”
徐子良抬头看向李小蝶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满是猜疑和揣测。
“不过局座说过，你并未接触过有关任何有关谍报人员方面的任何培训……．”
“你想问我如何组装起来的？”徐子良打断了他的话。
“解释给我？”
“有些人本来就是天才，生下来什么就会。我小时候喜欢拆收音机，电视机一类的。”
徐子良懒得解释，说完在房子里随处看了看，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老式的床，两间房子中间除了一个门帘外连门也没有，其中一个房间有一个简陋的梳妆台。
李小蝶抱着双肩默默地观察着徐子良，明明是一个瞎子，却毫无障碍似的在房间里顺利的转了一圈；明明没有接触过电讯方面的工作，却能够把电台和侦听设备完整地一个零件不落地搭建起来。
“等等，电视机是什么？”李小蝶正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拆收音机和组装电台之间的联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她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你会英语吗？”徐子良问道。
“不会？”李小蝶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办了？”徐子良自言自语，“这个是翻译过来的。”
“其实就是一种可以接受讯号的机器。”徐子良企图用手势解释这个东西，可是徒劳无功。
“懂了。”李小蝶没有继续追问。
若不是上海发生战争，父母被鬼子飞机炸死，她还在国外留学，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个骗子。
徐子良的档案他看过，根本就没有上过学，而且家里不过是镇上的一个裁缝。
徐子良的手她仔细观察过，除了食指上有经常扣动扳机的老茧之外，食指和无名指上并没有任何从事过电讯方面留下来的任何痕迹。
“他是一个川军，是一个受过战争创伤的军人。”
到底是戴雨农对自己有所隐瞒？还是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那你还会什么？”
“骑马，开车，开飞机，游泳，射箭，枪械，爆破等等，凡是在你的领域能够知道一星半点的，我基本都很熟练。”
“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李小蝶自然不信，这个男人虽然是个盲人，但是貌似有点自大。
而且貌似和她不是在同一个赛道之上。
“比如开飞机这样的项目，他们做间谍的根本就不会学到。”
那么他这么说，到底有何目的呢？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并不想获取自己的好感，因为他一直很冷漠，貌似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而且他作为一个上级领导，也无需取悦自己，想得到自己，也只是一句命令而已。
“对了，这是密码本，你需要通宵达旦地在十五天之内把他完全记住。”
“我们不带密码本去上海？”徐子良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编写一本密码本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万一我们……”
“没有万一，有我在，就肯定会胜利。”徐子良坐在了椅子上。
“陈站长去上海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李小蝶拿起密码本扔向徐子良。
徐子良精准无误地捏在手里，动作没有任何的犹豫。
“其实我已经记住了。”
“啥？”李小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把密码本扔给徐子良，他连看都没有看，就已经全记住了。
“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徐子良笑着走了过来，又把密码本拍到桌子上。
李小蝶闪到一边去，象看一个鬼那样瞪着徐子良。
“可是，你明明没有看。”李小蝶被徐子良吓住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刚刚组装电台和侦听设备的时候，我就已经翻过一遍了，随时就记下来了吗。
密码本通常都是要随身携带的，为了以防万一，这次采用死记硬背的方式，就算是她也要背上十天左右，就这几分钟，徐子良就把密码本全给记下来了。
李小蝶依然不信，走到桌子上拿起那本密码本。
“那好，我给戴局发份密电，等他回过来，你给译出来。”
徐子良点了点头。
李小蝶熟练地给戴雨农发了一份密电：“裁缝已经接到。”
“裁缝是谁？”徐子良装糊涂。
“是小狗的代号。”李小蝶仰头看向他。
“哼。”徐子良笑了，这个小丫头想通过调皮来拉近自己和她的距离。
李小蝶知道他或许有着一种超能力，说完话眼神本能地躲开他的墨镜。
她心里记得很清楚，教官曾经教过她一句话。
“当战争来临，每一个人都不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