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已经进入尾声,颜府众人随着天子从行宫回到了皇宫,一路上平安无事。自那天后,祁明楠被禁军送去国公府闭关。娄疏玉早已修书,派人送去离雍京城较远的青山书院。娄梅初时不时被元妃叫去说话,幸运的是天子姜政晏都不在。
这天,与元妃说完话后,回去的路上就见禁军严守,正中是天子姜政晏,他身穿着月白色墨竹劲装,剑眉,挺鼻,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修长的手正抬着奏折,身旁还有侍立的冯总管与臣子。
“姑娘,要不要去问好?”
娄梅初淡淡看了一眼,并未停下脚下的步伐。
“不必,我们快些离去。”
许是受到感应,正在听颜钟上奏的姜政晏看了过来。娄梅初停下脚步,看着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不知怎么胸腔跳动的那物漏跳了一拍。她又想起那晚的天子,狂躁,滚烫,粗鲁,不似这般玉树临风,礼节周全却疏离。
在她失神之际,姜政晏撇开了眼,用低沉的嗓音回答起颜钟。
娄梅初微微抿唇,“我刚刚可是失了礼?”
身后的瓶儿低眸作答:“姑娘并未失礼,未出阁的女郎面见天子时要走近至离其十步才行拜见礼。”
“嗯。”
娄梅初心下释怀,抬脚离去。
.....
三日后,舟车劳顿已经休息两日的娄梅初正看着书,此时有一小丫鬟从侧门进来,对瓶儿一顿耳语后退下,瓶儿看了一眼少女如仙而专注的侧颜,恭声道:
“姑娘,宫中敬事房的人在正厅,听说进宫前会一直陪着姑娘,以确保皇嗣正统。“
娄梅初并未抬头,“带她们进来,传人备好茶点与厢房。”
瓶儿朝娄梅初行了个顿首礼,从正门出去。
不过须臾,瓶儿就带着几个梅染色袍的宫女进来了,随后缓缓却步两尺,回到娄梅初身边。娄梅初抬眸,见她们眉眼顺从,其中不乏有白发老者。
“见过淑妃娘娘。”
娄梅初放下手中的书,颔首致意,笑道:“嬷嬷不必如此,寻常称呼就好,此番还得麻烦了。“
正中老者听娄梅初这一番话,心中便有了初步判断,性子温软礼数倒是得体,也陪笑道:“女郎说的是,奴婢姓赵,当今天子的乳娘。”
随后,就有一摞书简放到了娄梅初书案前,“这些是宫规,女郎在进宫之前要熟记,奴婢会定时拷问。“
说完,就侧身,指向身后的人,“这是常春,这是常夏,负责女郎夜晚就寝的值守,这是常秋,这是常冬,负责近身伺候,这是杏儿负责教授您身旁的侍女......“
“而奴婢则负责女郎的礼仪与云雨之事。”
娄梅初不解什么是云雨之事,但也猜测了几分,转眼看见躲在门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娄疏玉。只见她那双为上挑的鹿眼这看看,那看看,许是被这阵仗给惊到了,眉头轻蹙。最后看向娄梅初,眼里有些许同情。
娄梅初被逗笑了,以帕子遮掩朱唇,而后放下,她又成了人人眼中温柔却仙姿月容的女郎。
她示意身旁的瓶儿,瓶儿便悄然退了出去。
瓶儿从侧门出去,走过光影斑驳的走廊,就看见娄疏玉扒着门,翘首与正自家阿姊眼神交流。
“女郎。”
小姑娘转过身来,指着窗户问道:“宫中来人了吗?”
瓶儿微笑,回答:“是的,姑娘入宫前,皆是与她们相处。姑娘托奴婢告诉您,颜公子下周会从书院中回来,似是与女郎商量定亲一事。”
娄疏玉点了点头,带着春云回去了。
一路上,春意十足,更有青色的蝴蝶缓缓飞过嫣红的仙客来上,日光柔和,衬着少女肌肤细腻白皙,容颜明艳。
她想起那晚的梦境,才发觉已经好久未注意起表哥,记忆中对表哥的印象早已模糊,就记得他如梦中那般明朗,清俊,中规中矩,甚至有些......呆?
不过,若他愿以帮她那是极好的,至少那世子再纨绔,也会考虑考虑颜家的门槛,许是不会做出夺他人之妻的事来,若不愿意......那只能另寻法子了。
......
雍京城外三百里的青山书院群山环绕,这的院长曾是内阁大学士,知天命之日就离开雍京城,到这里读文育才,收录的不只是富家弟子,也有考中贡士的寒门子弟。
此时,正逢如厕时候,颜家小郎君衬着同窗玩闹之际,翻看着手中的家信。跃如眼帘的是娟秀的簪花小楷字样,“玉华表哥,见字如会晤。”
顿时眼中的思念与欣喜不加掩饰,按捺住激动,继续往下看。簪花小楷写的书笺轻巧,问他是否身体安康但却透着委婉的求助,更在信尾中提到“只暂时借助未婚妻身份,届时表哥有心上人,自会退婚。若表哥愿意,疏玉自当会涌泉相报。”
颜澈看着落款的“娄若颜”三字,眼中目光柔和了起来,拇指轻轻抚过,嘴角不自觉上扬。
"哟,颜家小郎君素来独来独往,不苟言笑,竟也会有笑的一天,莫不是看到情信,春心荡漾了?“
闻言,颜澈折好信笺,放入怀中。
“家中趣事罢了。”
那人剑眉星眼,哈哈一笑便走开,笑容耀眼极了。
颜澈呼出一口气,不管信不信这套说辞,他知道那人并没看到。毕竟此人出身不俗,为人洒脱,断不会做出窥人私事这等毫无风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