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惶恐……”
姜政晏轻笑,似阳春回雪,声音却是渗着寒风。
“朕只不过找爱卿叙个旧,也告诉爱卿有些人……”他端起一旁的茶杯,“碰不得”
随后,便将茶杯猛的摔到颜钊前,落地声音大却稳,清澈的茶水竟未溅出分毫。
颜钊只感觉到一阵疾风,心中一虚,认为什么东西快砸到自己时,下意识闭眼。
耳边响起清脆之声,颤颤睁眼,就见茶杯稳稳到眼前。
冷汗滴落,荡起涟漪。
这劲若打在他身上,怕是要残个几天。
还未等颜钊回过神来,就被一旁的侍卫打晕,悄无声息地抬走,交给穿着黑衣的姜家军。
名唤冯霄的太监缓缓走进,“皇上,蒋党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
姜政晏嗤笑,“那又怎样,慕衍还未归京,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颜钊他不敢不从。”
帝王运筹帷幄的样子让冯霄压下心中的不安。
“那皇上,今日歇哪儿?”
“书房”
“庆元宫人来过,说德妃娘娘病了。”
“与朕何干?”
冯霄一噎,识趣地闭上了嘴。
今夜的月十分明亮,风戏着树影,花影婆娑起舞。
而颜钊被姜家军扛回了颜府。
月下弦,颜钊才醒,揉着酸痛的脖子,天旋地转的爬起来。消化完今天发生的一切后,他转着小而精明的眼睛,对外吼了一声。
“来人”
这声吼声惊飞了已栖的寒鸟,也惊起了门外昏昏欲睡的侍从。
侍从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还未行礼,只听颜二爷愤怒的声音:
“让张管家过来。”
侍从有些怕,但仍听从吩咐。掩上了门,疾步而去。
颜钊咬牙切齿,一手扫过桌案上的青瓷玉盏。
玉碎出脆,叮呤作响。
颜钊想到三年前,姜政晏还只是一个落魄的太子,只因其母秦妃为救驾而死所册封的。那时秦氏已日渐衰微。
不久三皇子趁着春宴造反,而着本无人问津的东宫皇太子却在这时率领国公府的亲兵,一敌三,硬是将武有娄安,文有周澄的三皇子逼至十里长亭。
他还记得,那年本其乐融融的宫宴,到处都是血腥味,宫人死的死,大臣逃的逃。而姜政晏一身血,青碧剑上的血滴落一地,像是生死簿上的血印。
一路坐走来,似从修罗而来的煞神,凶狠的眼神,犹忆仍新。
不该得罪的人?
颜钊深思熟虑,回想自己最近做过的事。这位主,可不好惹。他并不像先帝,还会考虑一下世家,做什么都会横权利弊。
而姜政晏直接神挡弑神,佛挡弑佛。
此时,房外张管家疾步匆匆,侍从在前面挑着灯。
“爷”
张管家行了个礼,看着这满地狼藉,淡然自若。
颜钊平复了心绪,乘着夜色,说到:
“让颜大那边的人停止行动,另让城南的买酒女许氏作为我的外戚女送入宫。”
“许氏不听话逃跑,此时正在柴房里”张管家顿了顿,“爷,您不要娄悦作您的妾了吗?”
“保皇党的贤妃秦氏已死,他们那边必有人进宫,我原本想是那刚及芨的娄若颜进宫,而在秦家嫡次女及芨之日当晚就占了娄悦,作为我的贱妾。而今必是娄悦进宫。”
张管家微微叹一口气,颜家分房后,颜二爷毅然决然的加入了蒋党,参与朝堂上的沈蒋之争。精明一世,没想到也有要将看上了的女人拱手让人的一天。
…...
天露白,祥云聚在天边,给雍京镀上一层温柔的熹光。
晓鸡打鸣,旭日东升。
颜钊并未眠,穿好朝服后,若无其事地上了朝。
大臣们陆陆续续的来到正殿,走上白玉瓷阶,巍峨雄伟的正殿随着日升越来越壮丽,不禁都严肃起来。
姜政晏坐于正上方的黄金龙座,明黄色金丝九爪龙袍,白玉腰带衬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十二颗旒珠前后低垂不动,脸上投出的光影浅浅,显得他英俊威严。
大殿正中央的玄武青炉点上了龙涎香,更添庄重的气息。
待烟线消失时,钟声敲响,恢宏悠扬。
下了朝,一声“皇上英明”似还在殿里绕梁回荡。
而百官们却惊奇于今日在朝堂上皇上尽然准了礼部尚书沈文泰上奏广开选秀一事。
天知道,他们可是多次提出了充盈后宫,开支散叶这事。特别是沈文泰天天提此事,皇上不是以“良妃病重不宜劳烦她”推脱,就以“政事繁多以后再议”推辞。
各家都准备好了适龄的女子,就等皇帝点头。
如今的后宫,有德妃蒋玉双,良妃沈菱为主的政派,贤妃已薨。还得在保皇党里封个淑妃。虽然现在的党派之争不算激烈,但明里暗里都有较量。故皇后与贵妃不会有,余下的新贤妃就成了香饽饽。
毕竟是四妃之首。
不久,雍京的成衣铺被各世家夫人与小姐扫荡光。不只是那里得知贤妃秦氏的打扮风格,一时间人人竞相效仿。
毕竟,世人皆知贤妃为救皇上而死,情谊如此重。谁若抢的先机,赢得皇上的怜惜,谁就先获得宠爱。
更有野史记载,皇上与秦氏情投意和,秦氏在皇上落魄时不离不弃,虽未能等到登基之时凤冠加身,却被封为四妃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