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看了眼素伶,憋着难听的话,不愿说出口
素伶指尖颤抖,强忍着鼻尖的酸涩,脚步虚浮,关上卧室的门,蜷缩在床上
三子坐在叶檀对面
“你知道当时,为什么素伶本来好好地,突然失了心智”
叶檀抬起下巴,示意三子继续说,一旁的老林欲言又止,看到叶檀的眼色不敢多说话
“她的身体一个多月,本来恢复的差不多,但,最后我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她怀孕了”
叶檀浑身一震,发狠地盯着三子
“为什么不给我说”
“你忙着结婚,顾得上这边吗?”
三子轻蔑地说,“她那时呜呜咽咽地给你打过去电话,你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她说了什么,你是半点没听”
叶檀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他接过这样的电话,那时,婚事,公司,占据了他的全部
“那时,没人知道,那孩子是谁的”
揭开过去,就是一片血淋漓,声凄厉
叶檀被戳到痛处,身后一股子凉气窜起,许久不曾有过的难过心情在心头
“她哭了一整天,梦里都掉着眼泪,后来她说,要流掉”
三子掩住眼睛,鼻音严重
”我劝她可以把孩子先留下,以后做羊水穿刺,本来她都都答应了“
长出一口气平复心情,声音中依旧带着哽咽
“我想先告诉你一声,结果你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偏偏被她知道,病房里撕心裂肺哭了一天,我去看的时候,血流了一地”
扯出纸巾,擦净眼泪,泄了气,靠在椅背上
“人抢救下了,她最后的那点精神也没了”
“你们两个人,为什么没一个人告诉我?”
叶檀僵直的坐着,盯着紧闭的房门
“那时,您说,不关性命,不要多说”老林在一旁,幽幽地说
“你说要好好照顾她,结果不到两年,你又撒手不管,她本来快好了”
“我带她跑出来,你以为就是安稳生活吗?”
“她好几次,要不是我注意得及时,你以为现在还能看到她?”
三子知道他拼将全力,也不可能阻止叶檀,只是一桩桩一件件,将素伶过去受的委屈,满腹的心酸,摊出来,讲出来,不然叶檀总觉得是素伶欠了他的
老林在一旁,他从头至尾都清楚这些,他清楚叶檀,凉薄惯了的人,他说再多,也只是换他多几天的自责,过几天又是恢复原状
当初韩文科那样寻死觅活,能用的招数都用上,也只是招的叶檀厌烦,韩文科用的真心,确实令人动容,只是他用错了人
“你自己想吧,她也不过是你因为喜欢才用了点心的小玩意儿,和韩文科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她想通了,在你讨厌她之前提前走了,你得不到了,才想把她攥在手里”
“她这一生,够辛苦了,就当我求你,你好好想想,放了她吧,你动动手指,就牵动她的身家性命,你觉得玩弄一个良善的人,有趣吗?”
“从前,她被沈志华送到你床上,你觉得喜欢,你带回去了,你要结婚,怕她碍事,把她扔到加拿大,出了事,你不关心,不追究,她心再硬,也就是个小姑娘”
“你知不知道,她,已经不能生育了”
最后一句话,三子声音最轻,对叶檀的冲击却也来的最猛烈,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插进叶檀的心
“说这些,有意义吗?”
素伶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眼睛红肿,她周身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叶檀和三子心里同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从一开始我睡到你床上,我就知道,这是我最大程度的接近你,再后来你带我回去,你家里人见到我
我都知道,你越让人知道我,你越是不在意我,你只是用我和家里置气,所以从不敢多奢望有以后
我除了一张讨你喜欢的一张脸,再多的什么都没有,我总是多了点傻气,依赖你太多,总以为,你是在意我的”
“叶文也好,你妈妈也好,你都是把对他们的不满当做喜欢用在我身上罢了
宣山大学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噱头,你用来和你父亲置气,你本来不用再念什么无所谓的书,欧洲的事,你也可以解决的,对吧?
韩文科再怎么厉害,靠到了再强的大山,对你来说,你是可以解决的
你顶着常青藤大学的硕士回来念宣山,闹那么大的动静,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地很”
素伶说得淡淡的,一字一句都是直戳叶檀的心
不愧是他用心爱的人,对他的了解,一点一滴都不出错
“你说得都对,只是有一点,你错了”
叶檀走到素伶身边,“我是真的,爱你”
“你现在该爱的,是你的孩子,你的妻子”
素伶关上房门,不再理会门外的人,她想通了,也放弃了,叶檀曾带她上云端,将她的那黑暗的地下室带出来,让她看到阳光,感受到爱
即使他们的最开始都是一步一步算计好的,回想来,当初的事,幼稚,愚蠢地可怕
叶檀幼稚,她愚蠢
她见过天堂,如今倒也不怕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