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还记得那夜,晚晚在客栈房间答应您的吗?”
花未晚看着他挑起的眉毛,想必是已经忘记了。
“晚晚说,以后什么都听哥哥的,愿意为哥哥做牛做马。”
她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跨过两人之间最后一点距离,可怜巴巴扯住他的袖摆。
“晚晚不想死,晚晚说的也都是真心的,晚晚是个小天才,可以帮哥哥重振合欢宗昔日荣光。如果哥哥想找那些人报仇,晚晚也绝对义不容辞。”
花翎羽想伸手掰开她缠上来的指尖,对方串子似的泪珠就滚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手背。
“好好的,哭什么。”
话语间,是不自知的无奈和轻微宠溺。
“害怕。”花未晚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伸手抹了把泪,左手依旧紧紧攥着他的衣摆不肯撒手。
“那日你去仙音峰,回去拐弯进了藏书阁顶层,这些事情我都清楚。”
花翎羽递给她一张雪白帕子。
“我知道你猜出了点什么,但没想到这么警觉。你倒是聪明的让我有些意外。”
花未晚接过帕子,尴尬地笑了笑,擦着有些收不住的泪。
“你乖乖让我抹除这段记忆,今日的事,就此揭过。”
抹除?这怎么能行?我还要做任务呢!
花未晚松手后退一步,泪珠子又哗的落了下来。
此事关系重大,花未晚对他来说是有些特别,但还达不到让他犯险的程度,这段记忆,必须消除。
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脑袋,任凭花未晚怎么挣扎,都不肯动摇半分。
花未晚内心疯狂呐喊:系统君系统君,快想想办法啊!
无措后退的她,余光忽然瞥见一道黑色劲风。
她大力推开眼前的花翎羽,甩出一张乾坤金印符,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躲在暗处的偷袭者和花未晚,皆被攻击余波震退数步。
只有灵师修为的花未晚,脸色一白,大口鲜血喷薄而出。
“小九!”花翎羽随手布下一道结界,将两人笼罩其中,喂了颗丹药给花未晚。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方才的动作竟是为涉险救他。
躲在暗处那人,也终于缓步走出。
两人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紫沅长老的新徒弟跟我走,饶你们免受一顿皮肉之苦。”
暗红色的眼睛,穿过他周身浓重的黑雾。
地面伴随着他的每次迈步,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魔窟左护法——左擎?”
左擎俯视着结界内的两人,喋喋怪笑:“隐世多年,竟还有后辈认得出我,你小子不错。”
“快把你身后的小姑娘交出来,你我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花未晚盯着眼前,长着络腮胡魁梧糙汉,抚着发疼的胸口往花翎羽身后躲了躲。
金光一闪,一张符纸再次夺空而出。
早有准备的左擎,这次轻松接下,暗红色的眼睛一沉,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登时剑跋扈张。
花翎羽伸手揽了揽身后颤抖的花未晚,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符纸属于消耗品,共有九品,每品对应修炼者一个大境界。
方才花未晚释放的那张,是她为数不多的七品符纸,相当于灵皇修为。
而眼前的左擎却轻松应下,看来天魔窟的人,是铁了心要带走花未晚,直接派出他们数一数二的强者。
花翎羽传音给花未晚:“给长老们通讯,快!”
下一秒,松开揽在她身上的手臂,冲了出去。
月光倾斜而下,花翎羽右手执剑,左手执萧,缓慢的律动流动在这片寂静的夜色。
空气中只余下红色虚影,和兵刃相接的打斗声。
左擎瞥见花未晚手中的通讯符,顿时少了逗弄的意思,浑厚的灵力裹挟着滚滚魔气,直奔花翎羽要害。
被击退的花翎羽,指尖翻飞,苍白的唇覆上白玉长萧的顶部,干扰左擎的意识。
“小子,你找死。”
左擎被他惹恼,暗红的眼眸怒睁,祭出本命宽刀,将缠绕住他的音律屏障撕破。
在屏障破碎的那一刻,花翎羽直接喷血倒地,红色衣襟被鲜血浸透。
而花未晚这边,系统一直回答她的都是,抱歉,您目前积分不够。
左擎对上那双闪动着不甘与疯狂的桃花眼,毫不留情挥刀斩下。
就在刀刃距离花翎羽不足一尺之时,右后方传来金色洪流,将宽刀击落。
“别伤他,我跟你走。”
左擎刚想嘲笑,谁给她的自信他会听他的话,下一秒就看到结界之中,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
双手执着一把长剑,抵在莹白的脖颈,已经开始往外渗着血迹,目光决绝而坚毅。
花未晚在赌,她赌自己的命对魔族有利。
她赌,左擎不敢要她的命。
......
当流云宗众人赶来此处的时候,只余满地打斗过的痕迹,和两人残留在地的血迹。
“阿沅,显然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师兄不必多言,你们且安心回去,这次由我亲自上门讨人。”
紫沅眼眸深处掠过紫芒,整个人的气势不断攀升,紫色纱裙无风自动。
“那天魔窟可不比旁处,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龙潭虎穴。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厉城是不是想要借机报复?”
一旁的坤和扯了扯妙琴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言。
紫沅听到他的话,身形一僵,原本飞扬的裙摆也跟着一顿。
几十年过去了,厉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青涩少年,他会做出怎样的事,她也没有把握。
魔族境内。
花未晚搀扶着花翎羽坐在左擎的飞行魔器上,举着水壶,小口小口的喂着。
“哥哥有没有好点?”尾音带着轻颤,还有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关心。
“小九方才举剑的样子,可真勇。”
半睁着的桃花眼浸着笑意,虚弱的嗓音带着熟悉的风流轻佻。
花未晚想起方才的情景,内心一阵后怕,见他罕见夸奖,忍不住得意。
“那是,多亏我脑袋瓜聪明,觉得他不敢拿我怎样。”
她一笑,唇边尖尖的两颗小虎牙又冒了头。
花翎羽顺着她的笑,又瞧见她雪白的脖颈添上的那道血痕。
心底升腾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伸手去抚,勾人的嗓音染上不易察觉的温柔。
“还疼吗?”旋即又是一笑,自言自语着,“小孩子最怕疼了,怎么会不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