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丞相这时走进殿内,指着言予浅厉声质问道:“一定是你在陛下的盘龙香柱里动了手脚,陛下才会摔落玉台。”
此时何丞相已经拿到了那六根香柱,因为这个局是他和皇上亲手设下的,且现在误伤了皇上,何丞相便想撇清干系,将责任全部都推到言予浅头上。
“太子殿下!”何丞相转身望着淮煜瑾,“此人谋杀皇帝,耽误祈福大典,您现在就该将她送去大理寺受审!”
何丞相此言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几位大臣也开始纷纷附和。
淮煜瑾一眼扫过去,那些附和的人几乎皆是朝中重臣,近乎等同于整个朝野都要他惩治言予浅。
此时皇帝命悬一线,他身为储君,理应主持大局。
更何况祈福大典全程都是皇帝的心腹操持,定是不会出错,国师又敬畏天意,不会在这种事上动手脚,于是言予浅就成了唯一的一个嫌疑人。
淮煜瑾心中自然有数,但他还是看向言予浅:“你还有什么想申辩的吗?”
其实只要言予浅此时反驳一句,哪怕只是摇摇头,淮煜瑾都可以将她保下。
但言予浅却不做回应,她冷着眸子不说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何丞相以为她被吓傻了,立刻添油加醋道:“太子妃在南怀待了三年,此前房间早有传言,说她早已归降南怀,只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只等着今日谋害陛下!这样的叛国贼,就应该立即处死!”
自言予浅从南怀回来,淮煜瑾心中便扎着一根刺,而丞相非常清楚这根刺的源头。
言予浅扫了丞相一眼,心里暗讽一声,此人当真很会杀人诛心。
淮煜瑾果然回头看她,质疑道:“你做这些,当真是为了南怀?”
上辈子,后来淮煜瑾也曾如此质疑过她,而言予浅为了自证清白,就差以死明志了,可淮煜瑾却不曾信过她。
到了今时今日,再次听到同样的质疑,她已经根本不屑再解释一个字了。
就在她准备语出惊人气死淮煜瑾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皇帝病榻前喊打喊杀。”
只见太后走进殿内,丞相等人立刻下跪请安。
淮煜瑾也不得不行礼。
太后先进殿内看了一眼皇帝,她被一阵血腥气扑得直皱眉头,而后又神色凝重的走到屏风外,朝言予浅伸出戴满了宝石金玉的手。
“浅儿,到哀家这儿来。”
言予浅一愣,然后感觉手腕一痛。
原来是淮煜瑾暗暗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显然是不希望她靠近太后。
一边是同她长大可最后却不相信自己的淮煜瑾,一边是能护她周全的太后。
言予浅想也不想,用力甩开了淮煜瑾,走到了太后的身边。
太后将言予浅护在身后,看了一眼淮煜瑾,苍老且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身为储君,连自己的太子妃都护不住,日后如何还能寄望你护住整个东安江山?”
“......”淮煜瑾到底还未登基,不好跟太后撕破脸,只得退让一步,拱手低头道:“皇祖母教训的是。”
“这事不怪阿瑾。”言予浅突然出声。
一旁的淮煜瑾眼睁睁的看着言予浅藏住眸中的幸灾乐祸,换了一副无辜可怜的面孔,惹得太后垂怜。
“皇祖母,是丞相大人说浅儿在皇上手里的香柱动了手脚,逼着阿瑾送我去大理寺受刑。”
何丞相:“......”他实在是没料到言予浅居然敢当着太后的面告他的状。
于是他只好将线香有毒的事选择性的告知太后。毕竟他不能说往香里掺迷药这主意是皇上出的,总不能说是皇帝自作自受。
言予浅躲在太后身边,听着何丞相说完,“那这倒是奇了怪了,既然这迷药无色无味,那何丞相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察觉出这香有问题的呢?倒好像是这迷药是何丞相亲自下的一眼。”
“你......!!”何丞相瞪大了眼睛看向言予浅,他实在是没想到言予浅居然会如此参他一本!
言予浅假装被他吓到,连连后退几步,道:“皇祖母救我!!何丞相想要我的命!!”
“太子妃可别凭空冤枉微臣!!”何丞相脸色十分难看,此时说的话也十分没底气。
“好了!”太后一锤定音,“这香既然有问题,那便自然要从根源查起,一切都等皇帝脱险了再说。”
“浅儿,祖母只问你一句话,这件事,与你有没有关系?”太后语气温柔的看向言予浅。
“没有。”言予浅说的坦坦荡荡,毕竟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若不是皇帝与何丞相设计陷害她在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太后点点头,拍着言予浅的手背安抚她,“祖母相信你,你是个心怀慈悲的好孩子,断是不会使手段害人的,你父皇如今命悬一线,还得靠你的福气,祝他度过此次难关啊。”
太后最清楚言予浅身上的福气了,哪怕是为了保住皇帝的性命,她也会给言予浅撑腰。
更何况,现在言予浅简直就像是她的亲外孙。
言予浅十分乖巧的应下,太后这才放下了心。
一旁的淮煜瑾听到言予浅的回答,隐在袖子下的手狠狠的攥紧。
过了几个时辰,内殿的太医终于把皇帝的伤势稳住了。
淮煜瑾留下来照顾,言予浅则像是个保命符一样,呆在内殿看着皇帝。
到了夜里,皇帝身上的伤口勉强止住血,太医出了内殿去熬药。
此时皇帝的身上缠满了白色绸缎,昏迷不醒。
淮煜瑾无心伺候,转头看向一旁的言予浅。
只见言予浅拿着红线,看似和以前一样在为皇帝祈福,其实心不在焉,十分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简直要睡过去了。
眼下殿内没有第四个人,淮煜瑾便走过去,扶住言予浅的肩膀,“就算是演习也该做足样子。”
言予浅的瞌睡虫被淮煜瑾吓跑了,言予浅清醒的看了淮煜瑾一眼,冷声道:“松开我。”
淮煜瑾仿佛是在跟她对着干,偏偏抓着她的肩膀不松手:“我怀疑你在盼着他死。”
言予浅浅笑道:“殿下真是英明。”
“你!!言予浅!我今早只想要你一句否认你都不肯,太后问你,你倒是在她面前喊起冤来,在你眼里,我还不如那太后?你要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