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竟从来都没有将淮煜瑾视为自己的对手,甚至在他看来,他只需一场仗,便可把淮煜瑾打回东安。
可他此次却有些狂妄自大了。
萧竟在此次战役中屡战屡败,就算是勉强胜了几回,也是损失惨重。
言予浅带给他的好运在短短的三年内消失殆尽。
这大概是上天在惩罚他这三年的狂妄无知。
何故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于是便规劝萧竟,要么杀了言予浅,要么便赶紧放了她。
按照如今的事态,言予浅倘若继续留在南怀,恐怕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和祸事。
而在决定停战议和的那天,萧竟将刀架在言予浅的脖子上,威胁着她。
言予浅听着外面专属于东安的号角声,便得知东安将士已经攻了进来。
只要淮煜瑾还活着,她就很知足了。
她就算是死在南怀也瞑目了。
言予浅冷静的看着萧竟,等着他动手。
萧竟见言予浅面对死亡竟如此坦然,反倒有几分不愿,于是他并没有直接杀死言予浅。
他想到了一个更能折磨言予浅的方法。
他将言予浅的外衣撕烂,在她的身上弄满那些令人遐想的淤青。
“言予浅,我看你如此,那淮煜瑾话会不会为此次盲目出征后悔。”
第二日,淮煜瑾便带领东安军队攻进了南怀主城。
一场鲜血四溅的拼杀即将来临。
萧竟看着浑身是血的淮煜瑾,轻笑一声,“淮煜瑾,没想到,你竟这么爱她,为了她居然倾尽兵力攻打我南怀。”
“不过,倒也是应该的,她的滋味,确实不错。”萧竟一脸得意的看着淮煜瑾,期待着淮煜瑾的反应。
果然,淮煜瑾听见他这句话瞬间怒意滔天,又开始奋力击杀,直到将城门外的南怀将士全部杀了个干净。
经过这一场仗,淮煜瑾也身负重伤。
因此等言予浅睁开眼时,淮煜瑾并未在她身边。
何姝茜嫉妒淮煜瑾为了言予浅血战南怀,故意说出了那番引人误导的话。
彼时的言予浅,十分绝望又迷茫。
她甚至萧竟编排的那些书册有多么不堪的影响,言予浅就像如履薄冰,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淮煜瑾。
那三年的遭遇,满是彻骨的寒冷和羞辱,言予浅至死都忘不了。
言予浅沉溺于回忆中,一不小心便碰倒了手边的杯盏,她猛然从回忆中惊醒。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竟生出些自己还在南怀的感觉。
她其实并没有被救出来,她还是被萧竟那个小人囚禁着,每日受尽折磨。
言予浅生了一身冷汗。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言予浅猛地一颤。
“浅儿?”是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
是淮煜瑾。
言予浅慢慢放松下来。
她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如今竟然连淮煜瑾的声音都能令她产生安全感。
当真是,世事难料。
隔着一道门,淮煜瑾的声音闷闷的,并不通透,“浅儿,你可还好?”
言予浅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小心翼翼。
“你有何事?”言予浅不耐烦的回道。
她弯腰拾起掉落的杯盏,并没有要给淮煜瑾开门的意思。
然而令她出乎意料的是,淮煜瑾也没有像往常一般死皮赖脸的非要进来。
他只是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你看见萧竟便会想起过去的那些事......若是我现在来告诉你我相信你,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
言予浅沉默一会儿,冷笑起来。
对她来说,已经不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而是她早就已经不需要淮煜瑾的这一句信任了。
很显然,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你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呢?我看陛下是不是太闲了?你的这一句相信,在我这里早就一文不值了。”
淮煜瑾:“......”
门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言予浅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过了许久,言予浅才听到淮煜瑾沙哑着声音开口,“我早晚会拧下那萧竟的项上人头来给你赔罪,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欺侮过你的人全数付出代价,让他们跪在你的脚下乞求你的原谅。”
呵。
言予浅冷声嘲讽他,“陛下,你连南怀那过分的议和条款都不敢反对,又在这儿朝我夸什么海口?陛下这是吹牛吹习惯了吗?”
“......”淮煜瑾不知该说些什么,被心爱之人瞧不起真是他这辈子最失败的事情。
然而相对于南怀的讨厌,言予浅还是勉强站在了淮煜瑾这边,她真心劝了一句,“南怀不会真心议和的,言明玉的事便是一个例子,他们想吞并东安的野心从未变过。”
“所以淮煜瑾,你还是专心做你的君王吧,不要只顾着什么儿女情长。你用尽手段才坐上这个位置,可别做了亡国之君。像你父皇一样,死了也落不到什么好名声。”
说完这句话,浅清宫内便骤然灭了灯。
淮煜瑾明白,这是言予浅不想再被他打扰的意思。
淮煜瑾卸了力十分颓废的坐在浅清宫殿外的台阶上。
虽是入了春,可夜里的倒春寒也不是吃素的,夜里的寒风就像是吹到了他的心窝里,惹得心口一阵悲戚。
他以为言予浅会需要自己的安慰,所以特意扔下了那些恼人的政务,急忙赶来,然而这一趟得来的却是一阵冷言讽刺,言予浅甚至压根就没有给他开门。
看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前世他没做的事,现在他想着弥补了,可言予浅却已经不需要了。
她早就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自己tian舐好了伤口,现在言予浅的心早已激不起一丝波澜,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回从前那个如此需要他的言予浅了。
他在浅清宫的门口守了一整夜,像一颗早已枯黄了树叶的老树,直直的看着那个他十分向往的地方。
淮煜瑾脑子里乱得很,他时而想着该如何应对萧竟的挑衅和虚伪的求和,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反思他上辈子的种种错处。
这一夜,他整个人都被懊悔填满了。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翠玉才发现在殿外台阶上做了一整晚的淮煜瑾。
他的身上落满了初春的寒霜,就连鸦羽般黑长的睫毛上都结满了露珠。
淮煜瑾轻眨眼睛,那露珠便落了下来,他颤巍巍的起身,嘱咐翠玉不必告诉言予浅此事。
翠玉看着他,懵懂的点了点头,望着淮煜瑾远去的背影沉思。
看看淮煜瑾,再看看大门紧闭的浅清宫,她无奈的叹了一口人。
怎么两个人就是要相互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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