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朵抱着愤愤不平的心态,夹起一筷子肉丝盖在饭上,随后猛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她就像把这些饭菜当作离星澈一样,一口一口用力地咀嚼着泄愤,很快,两菜一汤都被她扫荡得一干二净了。
她满足地打了一个嗝,即便再生气,她也不能饿着自己,正所谓,身体乃革命的本钱。
况且,他们现在进攻去了,她根本做不到坐以待毙,像离星澈安排的那样,乖乖在军营里面等,她只有待在离星澈周围看着他,她才能放心,不然一颗心总是悬着,时刻猜疑着他会遇见什么情境。
所以,吃饱肚子,保存体力,才能更好地赶路。
吃饱喝足了,也该行动了,慕云朵提着空空如也的食盒,掀开帘子往外走去,她笑着打哈哈:“你们这么辛苦,就不劳烦你们了,我自己去把食盒还去伙房就行。”
站在帘外守着的兵卒对视一眼,交流着目光——
兵卒一:这怎么办?
兵卒二:必须得把慕姑娘拦下来!
交流完毕后,兵卒一咳了咳,流着汗说道:“慕姑娘,这不符合规定,被上头的知道了,会罚我们的。”
“这样……”慕云朵失落地垂下头,但或许也是怕他们受到惩罚,她很快妥协道:“那就辛苦你们了。”
说完,她就把食盒递了过去,兵卒正要接过的时候,忽而感到一阵风拂过身前,几乎是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手动不了了,不,不只是手,更准确的说,他全身都动不了了!
什么情况!
他眨着眼睛,懵逼地看着拍了拍手,哼着歌,一脸悠闲的慕云朵,许是怕他们害怕,临走前,她好心地道:“你们二人不必惊慌,我只是点了你们的穴道,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
兵卒想开口,嘴巴却像黏上了一层胶质一样,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慕云朵越走越远。
慕云朵的行迹很明确,她准备先去找一匹马,不然光靠脚程的话,哪怕她行动敏捷,走起来也是费劲的,可当她来到马厩的时候,别说一匹马了,连一根草都没有。
她黑着脸,看来离星澈是铁了心思不让她去了。
好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处在何种危险的境地。
他不让她去,她偏要去!
慕云朵怒气冲冲地往军营外走去,镇守在军营外的兵卒看见她来了,立刻上前拦下,语气毫无波澜的古板:“慕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慕云朵没有说话,他们训练有序,唯离星澈命不从,要让他们松口,比登天还难,再加上他们这强硬的不由分说的态度,硬闯肯定不是办法。
她看了看前方堆积的墙,既然硬闯不行、好说歹说也行不通,那么她就避开他们,径自直接闯过去。
想通后,她假意笑了笑,说道:“各位兄弟说得对,麻烦了,我这就回去了。”
她装模作样地转过身,走了几步,直到听到他们移动,准备回到原来站岗的位置时候,她才蓦地转身,这是最好的时机,她直接借助空中飘落的落叶,脚尖轻轻一点,往空中一跃而上,直至飞跃到城墙上。
镇守的兵卒见她想出去,暗道不好,又不敢拦,怕伤着她,只能眼巴巴看她跃到城墙之外。
成功落到陆地上,慕云朵扇了扇耳边的热风,她径直往前走去,准备凭借脚力赶往战场。
就在这时,关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慕云朵以为他们要来追她,加快了脚步,往前飞快地跑去,有几位兵卒骑着马,追着她,嘴中叫着:“慕姑娘,等等——”
等等?
这不纯粹当她傻吗,要是她停下,不得分分钟被抓回去,等下次,防卫必定会增加,她再想跑,可就难了。
慕云朵充耳不闻,跑的快得像一道残影,就这么跑了几分钟,超负荷运动,她的体力快要告罄了,后面马蹄声还紧跟着她,她擦了一把汗,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为今之计,只能将追着她的这几人定在原地,不然,她可跟他们耗不起。
再者说,他们骑着马,正好可以借一匹马一用。
在心里暗暗跟他们说了声抱歉,慕云朵正准备出手,就见这几个兵卒领头的翻身一跃,下了马,他走到慕云朵面前,说道:“慕姑娘,我们不是抓你回去的。”
?
慕云朵头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是抓她回去的?这怎么可能?
怀揣着满腹疑惑,她问道:“那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他解释道:“慕姑娘,我是来给你送马的。”
送马?
这不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慕云朵向来秉持着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这一名言警句,她警惕道:“你们将军不是命你们守着我,不让我去吗?你怎会给我送马?”
这位兵卒忙道:“这也是将军吩咐的,他说,若你执意要去,没有马走起来会很累,所以便命我们给你准备了马,还有一封信,将军说,你去或不去,都看完这封信后再定夺。”
慕云朵本来愤愤不平的心霎时间平静了下来,像被顺毛了一样,她心中有丝丝欢喜,想要勾唇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在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知会一声,估计昨晚就出发了,她就又有些不开心了。
怀揣着这样复杂的情绪,她咬了咬唇,把笑意克制住,哼了一声,在心中想到:什么嘛,既然都把马厩里的马命人牵走了,还留马给她做什么?
她才不稀罕他的假好意呢。
不过……信,他到底在信上给她写了一些什么?
即便她心中百转千回,面上,慕云朵却是一派平静的,她感谢地朝他们说道:“麻烦了,辛苦你们了,信的话,能给我看看吗?”
兵卒摇了摇头:“慕姑娘,不麻烦。当然,我找找……呐,就是这封信。”
他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递给慕云朵。
慕云朵接过,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快速阅读着——
“朵朵,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请原谅我没有告诉你,战场上实在过于危险,我不可能拿你去赌,我也赌不起。
朝廷上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亦明白,这次被派来边关,也是那位想要铲除我所设的圈套,所谓杀敌,不过是一个幌子。
你能看到这封信,也意味着你想来找我,但我不希望你来,相信我好吗朵朵,我会平安归来,一年,给我一年,一年之后,我会风风光光地迎娶你,做我的妻。
回冬城吧,朵朵,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爱你。”
看完这封信,慕云朵眼圈红了红,她只轻轻一眨眼,便有一行清泪划过脸颊,她低声道:“这算什么……”
眼泪滴落在纸张上,在笔墨上渲染出一圈,恍若荡开的涟漪,她像被烫到似的,伸手触碰纸张,想把被沾湿的纸张擦干,却怎么都擦不干。
她的泪水愈加汹涌,她索性将信折起来收好,用手背擦拭着眼泪。
回顾着信的内容,慕云朵沉默了一瞬,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看向兵卒说道:“走吧,回去。”
兵卒有些疑惑:“慕姑娘,你不去了吗?”
慕云朵摇了摇头:“不去了。”
既然这是离星澈的所愿,她会尊重他,也会相信他。
不过,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才不会等他呢!
她会找一个名门子弟,嫁给对方,然后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
即便是故意这么想着,她的心中也没有得到丝毫安慰,反而一片苦涩,明明他昨天还在她身侧,今天怎么他就自顾自离开了。
坏蛋!骗子!
他想让她平平安安的,她又何尝不是?
他说爱她,她又何尝不是?
一年……
要是一年没有等到乘胜归来的他,那么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
两天后,慕云朵回到了冬城,她骑着马赶往慕府。
慕府守门的仆人打着哈欠,突然,他窥见了远处的一个骑马而来的身影,顿时不困了,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但是,看见的依然是慕云朵,这不是幻觉!
他赶忙跟旁边的一个小厮说道:“小姐回来了,快去通知夫人!”
等慕云朵栓好马,慕夫人从里屋兴冲冲地跑了出来,给了她一个拥抱,“我的朵朵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慕云朵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撒娇道:“娘,我好想你。”
听见这句话,慕夫人突然松开慕云朵,她掐住慕云朵的耳朵,愤愤道:“想娘,我看你是更想外面的野小子吧!怎么,你不是要陪着他吗,又怎么回来了?”
慕夫人的力道放得很轻,掐在她的耳朵上其实一点都不痛,但慕云朵惯会卖惨,当下就可怜兮兮地道:“娘,娘,好痛,你先松开手。”
慕夫人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把手松开了。
慕云朵讨好似的牵着慕夫人的手晃了晃,说道:“您口中的野小子呢,上阵杀敌去了,不想让我参与,所以写了封信,劝我回来。”
慕夫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得到确认的眼神后,硬气的语气柔软了下来:“算他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