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盲眼约末四五岁的小男孩走在路上,他的面容有些模糊,看不太清。
只能看见他被几个小孩玩闹似的推了一把,摔倒在了地上,胳膊上破了一大块皮,他没有喊痛,像这种事情经常在他身上发生,而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因为双眼因为看不见,他只能摸索着慢慢站起来,这些小孩对视一眼,领头的得意一笑,又绊了他一脚,他身体失去平衡,再次摔倒在了地上。
几个与他同年纪的小孩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啊。”
“太有意思了,瞎子,再爬起来啊。”
耳边的声音喋喋不休着,男孩握紧了拳头,没有掉一滴泪,任由他们羞辱着。
见他既不吭声,也不爬起来,这几个男孩觉得无趣起来,随意地说了一句:“瞎子,你妈妈是一个寡妇,我昨天还看见她和李叔在一起,真是不要脸!”
他一说完,其他几个小孩也做着鬼脸附和道:“不要脸——”
听见这话,盲眼男孩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他不顾手上被沙石划破的伤口,站了起来,板着脸朝他们扑了过去。
这几个小男孩一时不设防,被他扑倒在地,摔了一个屁股墩,也气愤了起来:“好啊,想打架是不是?给我揍他!”
可是,和预想之中完全不一样的,平时不反抗的盲眼男孩犹如被触到了什么逆鳞,拳拳用力,他实在是太狠了,把这几个男孩打的屁股尿流的,狼狈地四处窜逃。
事情发展到后面,这几个被打的男孩跑回家里告状,他们的家人顿时抱着他们找上了门来。
一个年龄约末四五十岁的大婶叉着腰说道:“我说,孙芳,你家的孩子实在过于顽劣,你看看把我们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今天,我们来就是求一个说法,要么你们离开村子,要么赔钱道歉。”
孙芳一个弱女子,男人又因为意外去世了,家里本就揭不开锅,又哪来的钱偿还。
至于离开村子,天大地大,哪里又有她们的容身处?
当下,孙芳眼睛就红了,说道:“各位姐姐,咱们都邻里邻居这么多年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这次,我的孩子犯下这种错,我也感到很抱歉。”
说完,她把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盲眼男孩扯到了身侧,她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身上,说道:“还不快给大家道歉,你这孩子,为何这么顽劣?你是不是性子就是坏的,他们可是和你从小一起玩的朋友啊,你怎么能这么做?”
可是,盲眼男孩认为自己没错,不管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传来的疼痛,他都没有张口。
他不张口,孙芳下不来台,打的更是起劲,直直把盲眼男孩身上衣服都打出了血迹,这看得本来来算账的几个女人,都纷纷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些不忍。
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一个女人开口道:“算了算了,你别打孩子了,到底五岁,打坏了就不好了,这次的事,就算了。”
说完,她就抱着孩子离开了,其他几人也纷纷叹了口气,往门外走去。
孙芳这才收回手,她的语气之中还有些埋怨:“你不要怪妈妈打你,你这次真的做得不对,你为什么要打他们?”
这孩子的父亲,就有着家暴倾向,他在的时候,家中就常常鸡犬不得安宁,莫非,因为这孩子是他的血脉,所以骨子里就有着这种嗜血的血脉?
想到这里,她看他的目光,更加诡异,丝毫没有母亲心疼孩子的情绪出现。
盲眼男孩看向她,似乎有些伤心地低低说道:“因为他们说你坏话。”
他这话一出,孙芳本来满肚子的火气瞬间熄灭,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他打的浑身伤口都裂开了,张了张口,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只抱着他哇哇大哭起来。
情真意切地说道:“都是妈妈的错……”
这扇门中的画面播放到这里,就蓦然而至了。
慕云朵有些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放电影吗?”
她有想过,推开这扇门后,会遇见难测的危险,但是,所想的危险并没有出现,仅仅是播放完了一个短暂的片段,讲述一个盲眼小男孩的孩童时代。
她身旁的渡鸦,仿佛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只有他才知道,这里的画面播放的并不是普通的一段片段,而是他尘封已久的过去。
这是他最不想回忆的过去,偏偏在这里又看见了。
渡鸦握紧拳头,却又无力的松开,过了半晌后,他说道:“走吧。”
慕云朵应了一声,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不过反正也不关她的事情,毕竟他们注定是生死不休的对手,哪有人会管对手的心情与否。
走了几步,又有一扇紧闭的门,渡鸦说道:“这次,你来推开。”
“哦。”慕云朵握紧桃花剑,缓慢地扭开门把手,再谨慎推开,生怕突然窜出什么变数预防不了。
渡鸦嗤笑一声:“真蠢。”
慕云朵黑了脸:“小心驶得万年船。”
门被全部推开后,里面的环境依然是一片漆黑,她迈着步子小心地走了进去,随时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
就在这时,里面突然亮起了一阵光,和刚刚一样,又有画面播放了起来。
慕云朵吐槽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类似于电影院?”
她刚说完,全神贯注地投入了片段之中,生怕错过一点蛛丝马迹的线索。
这次,环境在学校。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孩抚摸着盲文,似乎在读着什么,有几个瘸着脚的人见状,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的本子夺走,再狠狠摔在地上。
其中一个男生恶意满满地说道:“眼镜瞎了还考年级第一,你很得意嘛?去,把他的书包也扔在地上。”
另外几个男生顿时摩拳擦掌,不仅把他的书包抢了扔在垃圾桶,还把桌上的书全部扔在了地上。
他们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不是喜欢学?我看你现在怎么学。”
但是即便他们做得这般过分,盲眼男孩依然无动于衷,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悲伤,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像他们所做的都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这看得这几个男生血压上来了,他们之所以这么对他,不就是想看他跌下神坛,破防的模样吗?
“md,学霸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一个男生阴阳怪气地说完这句话,狠狠推了一把盲眼男孩,这次,他没有再沉默,而是用力地抓住这个男生的手腕。
被抓痛了,这个男生恼羞成怒道:“你们还看什么啊,还不快帮我。”
“哦哦,好的。”
站在一旁看戏的几个男生这才晃过神来,主要他们完全没想到一个瞎子还敢反抗,这下立刻出手,想狠狠收拾这个瞎子一顿,却被他干脆利落地出手,打了好几拳。
“嘶……”一个男生擦了一把从鼻子流出来的血,看着一脸冷漠出招毫不留情堪称恶魔的盲眼男孩,说道:“疯子,真是疯子,我们先走。”
说完,他们几个便瘸着脚踉跄着跑出了教室。
教室中只剩下盲眼男孩,他独自蹲下身,慢慢摸索着,一本一本把书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在桌上。
画面在这里逐渐模糊,消散了起来。
虽然这只是一个类似于电影的片段,但是看得慕云朵还是紧皱眉头,她说道:“这个男孩,应该就是我们看的第一个片段的那个男孩。”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空间中播放这个给我们看,但是他也太惨了。”
“惨吗?”听见她的话,渡鸦闭着眼感叹道:“我看是他太弱小了,这个世界,弱者总是会被欺负,唯有把绝对的实力掌握在手中,才有资格书写规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并不平静,有一些失控的因子汇集在里面。
慕云朵难得没有反驳他,她说道:“我忽然想起一句话。”
渡鸦问道:“什么话?”
慕云朵说道:“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渡鸦勾唇笑了笑,笑意却有几分嘲讽的意味在其中,他说道:“有道理。”
慕云朵往前走去,说道:“我隐隐有预感,这个空间有关于这个男孩,我想,我们如果要离开这里,他一定是关键点,刚刚我们看得都是片段,一定还有后续。”
“走吧,继续往前看看。”
在不远处又有着一扇门,像早已准备好了般,环环相扣。
慕云朵推开门,果然如她的猜想,画面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开始缓缓播放——
这次,盲眼男孩长得更加高了,应该有十七岁了。
他单肩背着书包,往一栋有些破旧的房子中走去,爬了几层楼,敲了敲门。
孙芳立刻开了门,笑着说:“回来了,快洗手,妈妈把饭给你做好了。”
盲眼男孩微微应了一声,洗完手坐在了饭桌上。
孙芳似乎再婚了,饭桌上除了他们二人,多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
她笑着给盲眼男孩夹了一个鸡翅:“妈妈今天买了虾,还有鸡翅,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像惊讶于孙芳的做法,盲眼男孩没有动筷,反而问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