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徐山芙一边哼歌,一边伸手去拿岸边的毛巾,就这一瞟,她发现自己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有一半已经浸在水里。
“啊!”她赶快过去查看,发现自己最里面的衣服不见了,一定是被水冲走了,还有换洗衣服也湿了,等下怎么穿啊。
就在这时,一包东西从拐角处扔了过来,孙悟空的声音传来:“笨蛋,下次小心点。”
徐山芙赶紧换上新衣服,回去就发现大家都收拾好了。
她小声冲着孙悟空说了句:“谢谢大师兄。”
他瞄她一眼,看到她通红的耳根,回了句:“嗯。”
还好这时朱八戒的疑问打断了二人尴尬的气氛:“这似乎,是弱水支流?”
旁边的悟净点点头:“确实是弱水支流。”
当初他犯下大罪,玉帝震怒之时失手打翻玻璃盏,盏中酒水从云间落下,成了弱水分支。
玉帝便以他打碎至宝为由派他永世驻守河旁,多亏观世音菩萨二百年前向玉帝求情,才允他在等到取经人后可以戴罪立功,重见天日。
只是可惜了颜儿她素来骄傲,如何能忍受自己这般不堪,几百年间他眼看着她一点点从人变兽却毫无办法。
他并非沉溺悲痛的性格,如今,也算是不破不立,终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尝尝同样的滋味。
此时徐山芙从玄奘身后探出头:“弱水是什么?”
朱八戒:“弱水上承天庭,下入江海,周而复始,是唯一同时流经仙凡两界的河。”
周而复始?河水不是一直向下走的吗,怎么周而复始,徐山芙还想再问,被玄奘无情压制。
玄奘笑嘻嘻地说:“洗完澡睡觉了,不问那么多。”
当晚,徐山芙第一次失眠了。
她一向是乐观豁达的性格,但最近发生的事,都太超出她的接受范围了。
高翠兰的事暂且不论,只说朱八戒和沙悟净,哪怕她和朱八戒也还没相处多少日子,但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调戏嫦娥的那种人。还有仙女荆颜,作为朱八戒的妹妹,卷帘的爱人,怎么会变成毫无理智的大蟒蛇呢?沙悟净也是,根据她现在的经验,他的被贬原因肯定也不止打碎玻璃盏这么简单。
或许一切的真相,都比她原以为的要复杂得多。
然而她没注意到的是,她当作枕头的包袱里有一物正在发着莹莹的光,后半夜她沉沉睡去,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穿着一身昂贵的月白礼服,在无数侍女的搀扶下朝着大殿走去,周围云雾缭绕,宫宇林立,如同仙境。
旁边一侍女小心说道;“夫人,我知道您心中悲痛,但元帅和将军都已经瑶池宫那位还在虎视眈眈呢,您务必要保重自身啊。”
“卓莎,今日过后,你我主仆情谊便断了,我已跟嫦娥交代过,她会庇护你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嗓音嘶哑,听起来像刚刚痛哭过。
卓莎惊讶地回道:“夫人,我们名义上虽为主仆,但情分比之姐妹也不差,您这是为何?”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问。”
此时她抬头,看到殿上赫然写着“凌霄宝殿”四个大字。
她嗤道:什么凌霄宝殿,殿上坐的不过一堆活了千万年的走尸,真叫人恶心作呕。
她表面恭敬的走进去,大殿上觥筹交错,从殿尾到殿前的长长一段路上坐满了大小仙人,脸上都泛着兴奋的光。
“这荆颜仙子不愧是天蓬的妹妹,两人还真是如出一辙的漂亮啊哈哈哈哈。”
“不然一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陛下怎么会为了她力排众议要娶回后宫呢。”
“你懂个屁啊,这还不是为了安抚天蓬当初的那些部将”
“行了行了,活腻歪了是不是,都别说了。”
荆颜听着这些话面不改色,在司仪的唱词下对着宝座上二人行完跪拜大礼,听他们冠冕堂皇地说道:
“荆颜,虽你兄长是有罪之人,但朕谅你并未与之同流合污,又检举卷帘有功,便嘉奖你为封瑛夫人,赐住应台宫。”
玉帝旁满头珠钗的美妇人此时也道:“本宫也愿你今后能继续恪守本分,一心为君。”
荆颜上前领旨,然而在走到玉帝近前方的那一刻,她却突然拿出一把一把银色小刀向他刺去。
“玉清,我要杀了你!”
这一击划破了玉帝的胳膊,却并未伤到他的要害,失去先机的荆颜随后便被涌上来的众臣制服。
她被按倒在地时还在想,真好,她早就不想活了。
画面一转,是她跪在玉帝面前听候发落。
玉清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想起她令人生厌的丈夫与哥哥,嫌恶地皱了皱眉:“你与他们,真是如出一辙。”
荆颜已受过酷刑,此刻浑身是血,“他们?你还记得他们吗,我哥哥为你排除异己,双手沾满罪孽,你却借此罗织构陷,让三万天兵皆亡于若水河畔,还有卷帘,为你挡过三次刺杀,差点魂飞魄散现在你还有脸提起他们?”
“这虚伪腐朽的天界我早就呆够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玉清看上去正值英年,一双眼睛却浑浊得仿佛百岁老人,此刻他看着荆颜天真的样子笑出了声,“怎么,你不会还想着和卷帘团聚吧,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得替他报仇,你就这般看重你二人之间这份所谓的情谊?”
她嘲讽出声:“陛下身处蝇营狗苟之中日久,没有忠臣,没有爱人,自然不会懂。”
玉清被人说中痛处,神色一下子狰狞了起来,“好,那朕就成全你,让你和卷帘双宿双飞只是我倒要看看,等你彻底成了茹毛饮血的牲畜,他还是否会对你如一。”
说罢,一道凌厉的光便直冲她面门而来。
“啊!”徐山芙惊醒了。
玄奘被吓得一个鲤鱼打挺,“阿芙,怎么了?”
她擦擦头上的冷汗,“没事师父,我就是做噩梦了。”她怎么会梦到荆颜,梦里的东西是真的假的,到底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自己和玄奘还在赖床,其他几人都已经起来了,孙悟空大抵是出去了,朱八戒正和沙悟净刚好从洞门外走进来。
她忍不住朝二人看去,朱八戒察觉到她的目光,温和问道:“怎么了阿芙?”
“没事。”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精神太过紧绷,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不要当真了,毕竟荆颜的事她哪知道啊。
“对了二师兄,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她爬起来,从包袱里翻翻找找,拿出那把银色小刀递给他。
朱八戒:“这是我那年为颜儿亲手做的寒月刀,如今多谢阿芙。”
然而在他准备收起来的时候,沙悟净突然捏住了那把小刀,“我的。”
“我是哥哥,自然是我的。”
“我的。”
“你不要无理取闹。”
徐山芙:悲伤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
最终二人僵持不下,一致决定:“阿芙,你拿着吧!”
徐山芙连忙推拒:“啊,这怎么行?”然而最终还是抵不过两人的意思,只能收进了自己的小包包里。
一块交给她的还有那张略有破损的金色丝网。
沙悟净表示:“送给你了。”
孙悟空此刻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东西都收拾好了,该出发了。”
沙悟净已经将近五百年未出过地下,如今终于重见天日,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他排解激动的方式就是把徐山芙扛在了肩头上。
他和荆颜一直想有个女儿,可惜造化弄人,或许是那个孩子与他们无缘吧那日他留下徐山芙也是看她可爱,想和荆颜偷偷养起来,现在看她迈着小短腿在沙地里长途跋涉,一下子就有点忍不住。
徐山芙自打知道敖奇是小孩就不肯骑马了,而且她也不想让师父走路劳累,但她真的很懒,所以现在被沙师弟扛起来还是挺开心的,嘿嘿。
玄奘拿出地图,用手比划了几下,“再过几天就差不多能走到青州了。”
徐山芙凑过去看,发现青州地理位置极为特殊,虽在唐国的边境上,但更像是多出来的一块,和周围平滑的国境线完全不符。
玄奘解释道:“青州原本是一三不管的边陲小镇,这些年突然就繁华起来了,为避免周边小国骚扰,便自觉并入唐国,每年向咱们上交不少赋税呢。”
徐山芙好期待啊,她还从没逛过古代城市呢。
城门上挂着大大的两个字,青州,城楼下有不少人正在排队等待查验身份。
玄奘几人不论装束打扮还是人员构成都相当惹眼,刚走过去就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排在几人前面的是个带着斗笠的老大爷,玄奘主动向其攀谈道:“老先生,我经过不少地方,还是第一次遇到身份查验如此严格的关卡,可是城内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见这骑白马的大师向自己问话,大爷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道:“大师有所不知,这青州向来是严进宽出,来往做买卖的生意人啊,都要先登记身份,这家里几口人,籍贯在哪,具体做什么营生,都会详细问到的。”
玄奘点点头,“原来如此,不知老人家这是第几次来啊?”
“我是附近的村里人,过来采买些盐糖物什,逢年过节的也常来。”
说话间轮到几人,守城的护卫看他们一眼,“从哪里来,都是什么人?”
玄奘:“贫僧姓唐名玄奘,自长安来,这是我四个徒弟,不过途经此处罢了,不会久待。”
侍卫点点头,“嗯,那也得一个个登记,其他几个人呢,都叫什么,家住哪里,年岁几何,家中几口人,婚配与否?”
几人对视一眼,开始胡编:
“我叫徐山山,家住长安城西,今年十八,无父无母,未婚配。”
“孙空,花果村,二十又五,无父母未婚配。”
“朱八八,高老庄,二十又八,父母亡未婚配。”
那个守卫看着朱八戒的身形和露在外面的眼睛迟疑了一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徐山芙抢答道:“这是我师姐,她是女人,只是声音粗了点。”
朱八戒:“嗯,她说得对。”阿芙好调皮。
最后是沙悟净:“沙沙,沙沙,流沙村,五十八,父母亡已婚配。”
守卫:“你叫沙沙,还五十八?”
沙僧:“嗯,对。”难道是年龄编太小了,他有那么显老吗?
守卫:“行了,进去吧。”真是一群怪人,反正出城时能对上就行,真真假假的无所谓。
进入大门后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街道十分宽敞,两侧有不少叫卖的小商小贩,二三层的酒楼和赌坊都开着门,街面上所有人都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就连老人都不例外。
几人一点点逛过去,等走到布庄门口的时候,徐山芙手上已经有了一串糖葫芦一副糖画一个豆沙包还有一个小波浪鼓真的不是她见什么要什么,只是她一往什么东西上看超过三秒,就有人自发的帮她把东西买回来,尤其是沙悟净和玄奘二人。
她现在合理怀疑是他俩自己想吃甜的东西。
如此繁华的人间盛景,还真是难得孙悟空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眼神一时之间有些放空。
这一幕被徐山芙看见,她顺着大师兄的目光望过去---居然是个水果摊。
“师父,我们买点桃子吃吧。”大师兄肯定是嘴馋了,毕竟他可是猴子呢。
“啊,好的,想吃就多买点。”
她刚说完这话,孙悟空的眼神就飘了过来这傻妖精,倒是挺会讨好人的。
此时玄奘又指着街边的布庄激动地搓手手:“咱们去给阿芙买几件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