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州。
作为整个大颂的政治乃至经济中心,即便云帆用工业品多加掠夺,但三年时间,还是大大恢复了元气。
如今在桐州的街上,已经基本看不到多少难民。
导致这一情况的主要功劳,实则还是来自江南江北的大量新式工厂主。
而这些新式工厂主中,像林家齐家这种保守派世家,却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占了多数。
“开办五十座工厂?”
殿中,女皇姬灵韶凝目看着齐家的分家住主,眼神阴晴不定。
这名齐家家主微一拱手:“颂皇,我齐家家在三年前与您也算盟友,如今铭皇扶持新贵,我齐家处境愈发艰难。”
“为了延续香火,我族家主不得不开始转型。”
“也就是成为工厂主。”
姬灵韶手指轻轻敲着皇位扶手,思量片刻,反问道。
“朕与你们铭王关系甚佳,大颂与大铭更是盟友。”
“只要你齐家得到铭王同意,那大颂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
“来人,送客!”
“颂皇……”齐家家主有些急了,“铭王势要赶我们这些世家于死地,前些日又在搞什么整合军队,奈何我等手中无兵,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失去军队的管理权。”
“这和朕有什么关系?”姬灵韶有些烦了,“朕如今不过来统领一州半之地,其余州府朕都交给了你们铭王代管。”
“朕不关心什么保守派改革派,朕关心的仅仅是这桐州百姓能不能过好日子,这太平盛世,能不能延续下去。”
“来人,送客!”
“颂……”
“送客!”姬灵韶终究还是那个铁血女皇,一道冷喝在殿中乍响,吓得这齐家的分家主身子都是一哆嗦。
齐家分家主走后,姬灵韶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瞥了眼殿中默默站在一旁的杏雨,随意道。
“杏雨,有事不问,朕可就要继续逛桃园去了……”
杏雨默然抬起头,俯首跪地:“皇上,臣……不理解!”
“不理解您为何堕落至此!”
姬灵韶眼中并不意外,看着跪在地上的杏雨,平静开口。
“大颂国力薄弱,连海军都需要铭军代理。”
“何况两年前朕就已经在裁军,两年过去,整个大颂也才不过十余万兵卒。”
“皇上!”
杏雨急声拱手:“先帝之错不可再犯啊!”
“当初先帝便是因为重文轻武才丢了天下,皇上,您不能……”
“杏雨。”姬
灵韶的目光,转向了他。
她的眼神很是平静,不像之前的伪装,这是一种真正看破一切的平静。
“你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朕从未得过这天下。”
“铭王想要灭掉大颂,易如反掌。”
“那皇上您也不能不上早……”
姬灵韶眼神变冷了:“当今朝堂有多少暗衣卫少迅司的眼线,朕不相信你不知道!”
杏雨沉默了。
“朕相信你,所以像铭王一样,将大颂交给了你。”
姬灵韶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区区一州之地,能有什么大事。”
“杏雨,跟着朕的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敢!”杏雨眼底闪过抹悲痛,皇上变了……
“这灭国之仇……朕是报不了了。”
姬灵韶低声叹道:“那天朕与铭王分道扬镳。”
“他三番五次派人来问朕,问朕要不要出兵攻凌,朕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杏雨,你说的对。”姬灵韶忽抬起了头,看着杏雨,轻笑道:“还曾记得父王在世时,你就曾说过。”
“朕不适合做一个复仇的暴君。”
“这太平盛世,朕……舍不得毁掉。”
杏雨闻
言愣住了,犹豫试探问:“可……倘若铭王派兵攻打大颂,凭我们现在的兵力……”
“那就不打。”
姬灵韶面色平静:“朕与铭王关系,别告诉朕你不知道。”
杏雨脸上的表情一滞,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姬灵韶,而后者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红晕。
杏雨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凝视着眼前曾发誓要侍奉一声的明主,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还有事么?”
姬灵韶平静中夹杂了分不耐烦:“没有事的话,就退下吧。”
杏雨回过神,低沉叹道:“皇上,臣……确有一事不敢自作主张,想找您定夺。”
“说。”姬灵韶随意道。
“近日我国境内频繁出现改革儒学,甚至有些学士想要开办法家学院,我国本地的一些大儒极为不满,还请皇上定夺。”
“儒士想要开办法家学院?”姬灵韶眼中闪过丝不解,“法儒不是向来处于敌对么?”
杏雨眼神微颤,依旧恭声道:“皇上大抵是近日忙碌有所不知。”
“改革儒学的主张便是集百家之长补己之短,而法家现如今也经过了改革,融合了儒学的部分理论,不再过度激进。”
姬灵韶诺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挥手道:
“那就随他们去吧!”
杏雨愣了愣神,不敢置信的重新问:“臣……没有听明白皇上的意思。”
姬灵韶平静重复:“朕的意思是,在不危及百姓的情况下,随他们去做。”
“明白了吗?”
杏雨沉默许久,眼神逐渐黯淡,点了点头。
“臣……明白了!”
杏雨仿佛失去了信仰,失魂落魄的走了。
姬灵韶看着杏雨的背影,攥紧了长袖,眼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列祖列宗,父皇,恕女无能,这仇,小女子是报不了了……”
姬灵韶轻声呢喃着,涣散的瞳孔逐渐凝视,透过大殿遥望着远方,变成了抹充满希望的轻笑……
…………
北都。
作为整个镇北的政治中心,这里的繁华与边境的战火与废墟显得格格不入。
武国撕毁合约发兵北国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九州。
如所有战争来临前的城市一样,北都再怎么繁华,面对武国大军,依旧产生了无时无刻的难民。
并非是北都城民不相信云峰,这里可是云峰的老巢,更是根基,归属感是绝对有的。
但最大的问题是,云峰将镇北王军全部带了出去,现在的北都,没有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