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容朕思考些许时日。”
云帆双眼紧闭,闷声问道:“远征军的消息,还没有么?”
“这……”牧司陵叹息一声,微微摇头,随后又劝慰道,“北方战场大获全胜,远征军不说安然无恙,最起码任务定然已经圆满完成。”
“五大主力集团军可是我朝最强大的一支军队,陛下您莫要担心,只要……”
“朕怎能不担心。”云帆深吸口气,轻轻睁开双眼,满是压抑之色,“远征军深入敌国作战,就算再强悍也容易阴沟翻船。”
“莫要说是全军覆没,就是折掉一两个集团军,对整个大铭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云帆轻叹一声:“如你刚才所说,九州即将一统,失去外患的掩饰,多年来因改革产生的暗疾,绝对会让大铭进入一段极为漫长的动荡期。”
“唯一能够让大铭安然挺过这段动荡期的,只有朕手底下的这三百万军队!”
“陛下所言极是,但凡事要做好最坏打算,臣以为,应当尽快宣扬远征军之功绩与牺牲,如此一来,即便远征军全军覆没,也能将对国内的影响降到最低。”
云帆微微点头,牧司陵说的计划和他想的大差不差,但光靠舆论攻势,还远远不够。
“听说深州一带出现保守派的叛军了?”云帆抿了口茶,似随意般发问。
“回陛下,不只是深州,全国各地除了江南江北三省之外,皆有叛军出现。”
云帆眼皮一跳,放下茶杯,揉起太阳穴:“一一道来!”
“是,陛下!”
牧司陵深吸口气,一口气迅速说来:“铭京与淮阴一代有镇北王余孽,东南行省三州之地除桐州外,保守派叛军肆虐已久。”
“镇南行省一直有南蛮土著,曾经的镇南军如今也落草为寇,在镇南关一代肆虐。”
“除此之外,沿海地区还有小股倭寇,虽然与之前相比近乎于无,但依旧使得渔民人心惶惶。”
牧司陵一口气说完之后,长舒口气,又进而说道:“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叛军,暗地里还有武贼打着‘光复江湖’的名义为非作歹,打家劫舍。”
云帆听到这忍不住皱眉喝问:“律云门呢,司巧泽他干什么吃的,每年朕给他这么多银子,都干什么吃了!”
牧司陵沉吟了下,拱手说道:“陛下,这还真赖不得司大人。”
“律云门成立之后,整个江湖都被整合,并按照陛下您的要求登记在册,拒绝登记而又身怀武
艺之人,通通被打为武贼。”
“这就导致能够当武贼之人,至少要是二流高手,由于战乱,反而使得武贼在人们心中成了……”
牧司陵说到这低下了头,云帆牙关紧咬,多少猜到了牧司陵的意思。
无非是想说,因为他穷兵黩武,连年战争以及强横专政,导致百姓对官府颇有怨言,从而催生了“武贼”这一产物。
“叛军要剿,这武贼,一样要剿!”
云帆眼神犀利:“让律云门联合暗衣堂,对罪大恶极,为祸一方的武贼进行围剿!
对于单纯不想登记在册,或是蔑视朝廷的武贼,让当地官府重金招揽,依旧不从者,杀!”
牧司陵面色微凛,他很想说这是否太过激进了。
可话都到了嘴边,看到云帆的坚定神情,轻叹一声,应道:“遵旨!”
“国内的形式,比朕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云帆拳头紧握,猛的砸在桌上:“六大集团军群,必须尽快建立了。”
“那这地方军与正规军之分……”
“那就设上二军和下三军!”
云帆负手起身,在寝宫踱着步子,偏过头凝神看向牧司陵。
“既然无法取消地方军与正规军之间的界限,那就分的更明确些!”
“上二军为职业军人,每日只管训练。
下三军战时为兵闲时为农,每年只需训练两个月,且粮饷只有上二军的一半!”
牧司陵赶忙劝阻:“陛下!这样一来,我国的尚武之风岂不是会更胜!”
“那岂不更好?”云帆甩袖而去,坐回座位,冷声说道,“就算大铭一统九州,北海帝国与鲁古斯王朝等国还不是依旧虎视眈眈!”
“尚武有何不可,若非国库储银不多,朕还要将每个集团军群都分为一个等级!”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
七月十八日,五大集团军群正式成立。
除了已经成立的北方集团军群外,其他四大集团军分别是驻扎在往武城的“中央集团军群”、驻扎在镇南行省的“拓野集团军群”、驻扎在东南行省的“东南集团军群”、以及驻扎在铭京的“关中集团军群”。
值得一提的是,驻扎在草原都护府的自由军,并不在这次的军队改革名单之列。
这并不让人意外,毕竟自从“陛下首徒”梁武夷成立自由军起,草原与中央的关系就一直很
微妙。
真正令人意外的是,五大集团军同样不在这一次的军队改革名单之列。
这让人们不仅怀疑,陛下是否有意成立单独的第六大集团军群。
朝堂猜忌一片时,民间突然出现了“远征军为了搞垮敌国,从而全军覆没”之类的言论。
经过说书人的添油加醋,这些故事通常变成了正因为远征军的牺牲,才导致战争提前结束。
事实虽然与此所述大差不差,但倘若没有北方军的艰难支撑,别说是反攻,整个北方怕不是都要全部沦陷。
在作为大后方的江南江北之地,别说是百姓,就是所谓的读书人,对于这些也不一定知道。
要知道,因为云帆的旨意,朝廷对舆论的掌控,已经到达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就这样,逐渐的,在民间远征军的声望不断增长,最终竟达到了崇拜的地步。
“哎,听说隔壁李家孩儿就是入了远征军,可惜一大小伙子……”
“害!能为大铭战死,可是李家八辈子修来的福!要是我能参加远征军,别说是死在异国他乡,就是被千刀万剐,那也值了!”
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背着满框煤石,大汗淋漓,笑着如是说道。